晚钟读过书,父亲是白威年手下的亲信,偶尔和白季夏说的分析建议都颇有见地,这也是她被放在白季夏身边的主要原因。
“你说得对,是我太急了。”白季夏缓缓坐在绣凳上,对晚钟笑了笑:“多亏有你。我身边若离了你可该怎么办才好啊。”
晚钟闻言,脸上僵了一瞬,随后不自然地弯起嘴角:“奴婢自然是要侍候娘娘的。”
晚钟不是纯粹的侍女,说起来,她的父亲现在也是白威年手下的一个小官了。当初让她一个伴读陪着白季夏进宫,不过是白威年夫妇不放心这宝贝女儿才许晚钟父兄一个好前程,用以换取晚钟在宫里尽力护白季夏几年。
如今十年过去,即使是寻常宫女,只要没犯错,也合该离宫返乡了才是。即使是身居要职的宫女,她们的主子也会替她们安排退路,可白季夏看起来从未有过这个打算,甚至在晚钟有意提起的时候还会转移话题。
如现在这般暗示晚钟不能离宫的桥段这些年来已经发生了许多次,这样一来,即使父兄还在白威年手下仰人鼻息,晚钟也不免有些心存不满。
以她的身世,她总不能在宫中做一辈子的老宫女。女人的青春只这么几年,现在出宫,看在她是贵妃的大宫女,还有她父兄的面子上或许还能找到良人,等再过几年,只怕即使白季夏坐上东宫夫人的宝座,她也嫁不出去了。
她并非自命不凡之人,这么多年兢兢业业、鞠躬尽瘁,除了为父兄换前程,也是想为自己求一个圆满退下的机会,现下看来,这个日子怕是遥遥无期了。
可这些话她一个字也不能说,只能闷在心里,还要跟白季夏保证自己会在宫中陪伴她。
白季夏也不是在刁难晚钟。她在这世上的种种不安、焦虑、悲伤、欢乐几乎都是晚钟陪她度过的,晚钟表面上是她的伴读、侍女,实际上也可以说是她唯一的朋友。
她曾想过要不要将晚钟放出去嫁人生子,可面对幽幽深宫,面对一个不确定爱意的爱人,面对源源不断的鲜嫩妃嫔,只有晚钟才能让她稍微安定一些。
或许她有一天能够放手,可绝对不是现在。
主仆两个沉浸在各自的思绪内,面色都有些僵硬,把刚推门进来的木瑜昭惊了一跳。
“母亲……这是怎么了?”木瑜昭走过去拉起白季夏的袖子,在白季夏和晚钟之间看来看去。
晚钟先缓和了脸色,她已经习惯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公主回来了,奴婢先前去御膳房定了一锅老鸭汤,正适合冬日里用来补气血,奴婢这就让人去拎回来。”
见白季夏回神点头,晚钟退了出去。白季夏看着晚钟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努力提起精神看向木瑜昭:“昭儿怎么现在才来,今日宫学不是不开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