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白日跟踪的人没能得手,所以世子决定亲自来探?”木瑾瑶拿起另一只杯子,也替战昱倒了一杯水:“还是因为这个死士本就是来找世子的?”
战昱拿起茶杯抿了一小口杯中的水,挑了下眉:“依小姐的行事作风,就没有什么结了死仇的仇家?怎会怀疑到救命恩人头上。”
“这么说白日跟踪我的果然是世子的人。”
“这么说小姐竟然没有结了死仇的仇家?”战昱修长的手指在杯沿上滑动:“还是说你确信仇家探寻不到你的行踪?”
见战昱学着自己用问题回答问题,木瑾瑶垂眸浅浅勾唇,白瓷般的脸在烛光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掩下平日冷淡的眸,木瑾瑶整个人从山巅雪似的清艳变成了春花初绽般的温婉。
“世子过虑了,我一个女子又能结下怎样厉害的仇家呢?”
二人互相试探着,引诱着对方吐出更多有用的消息。就如两个披着羊皮的猎人,等待着对面的羊儿掉入自己早已布好的陷阱中。
“小姐有这样的容颜,合该被好好对待才是。”战昱低沉微哑的嗓音宛若山林间引诱旅人的大妖:“被这种死士盯上,小姐想必十分害怕。不如就由我派人来保护小姐?”
“好啊。不过只有世子亲自留下保护我,我才能安心。”木瑾瑶散发着迷离的眸光,似是被蛊惑了一般。
沉默突然笼罩了这间屋子。
“嘁,不简单。”已经空了的粗瓷茶杯在战昱手中来回翻转,战昱的眼神渐渐恢复到最初若即若离的样子:“明明眼神迷惘的像兔子,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肯吃亏。”
“彼此彼此。”木瑾瑶拉扯了一下嘴角,扇子样的眼睫垂下,掩住凉薄的神色。
又是一阵沉寂。
“世子不走?”
“你不想知道派出死士的是谁?”
“晋王只有四个儿子,不算上世子,剩下的三个里面慢慢查,总能查到的。”木瑾瑶真似不在意一般以手掩唇秀气地打了个哈欠:“世子在其他地方惹得仇家大约不会如此清楚世子的行踪。所以现在可以请世子出去了吗?”
战昱眼中流动着意味不明的色彩。女子在他眼中通常都是同一副柔弱的样子,即便是他见过的,他最坚强的母亲赵锦,也在得知赵家被灭后迅速的衰颓了下去。
她们面对绝境似乎只能期冀于别人的救助,就算是晋宫中他父王的那些嫔妃,那些家世一流的女子也都是空有计谋没有心气,一旦失去家族依仗和宠爱就只能变成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可眼前这个女子与他从前见过的贵女都不相同,她有着可以称为野蛮的生命力和韧性。她明明不会武功,面对颈下的刀剑却能镇定自若。她看起来年纪不大,行事用计却非常老练,甚至还懂得用那张清艳的脸迷惑对手。
她扮演迷恋,却不曾迷恋;扮演恐惧,却不曾恐惧。即便在生死之际依然睁大了眼睛不曾认输的样子令他印象深刻。
如果说他从前见过的那些女子像娇贵柔软的花,眼前这个女子就是风刮不断、雨吹不折的极有韧性的草。
如果不是她手中的势力和这张姣好的脸,战昱甚至会怀疑她是自小在街头摸爬滚打长起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