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压制住了对水的渴求，而且肠胃也还行，考试第二天的时候，林苏他隔壁的隔壁的号舍，一秀才因喝坏肚子不停拉稀被搬出了考场，路过林苏号舍时，林苏还能看到他虚脱的身体和无助的眼神……

除此之外，还有令人感到压抑的气氛。

夜深人静的时候，林苏常常能听到周围传来的细微的呜咽声，有时候是从一个方向传来的，有时候是从多个方向传来的。

每当这个时候，林苏总是默默地听着。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可这世上，能登天子堂的有几人？田舍郎又有几人？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古往今来，能改变人生命运的考试，里面藏着的呜咽，从未变过。

而在雍朝，作为最直接明了的、几乎是唯一的提高阶/级的方式，其竞争激烈程度，几乎让人难以想象，每一个胜利者的背后，都躺着无数被踩下去的失败者。

林苏将双臂枕在头后面，他有时候会想，他以这种近乎作弊的方式，利用游戏系统刷经验，提高四书五经技能，来竞争举人，对这些普通秀才来说，何其不公？

唉，林苏将手掌盖在自己脸上，他又忘了，这只是一个游戏而已。

***

乡试结束后，林苏整个人神清气爽。

“道安道安！一起吃饭去吧！”万世通搂住林道安的肩膀，嬉笑道。

“这回可不行，我跟姑姑约好了，你看，他们来接我了，下次吧！”林苏笑道，顺便把万世通的手臂拍开。

“那好吧。”万世通耷拉着脸。

“怎么，你一个人吗？不如和我一起去陶府？”

万世通有些犹豫，最后低下头：“还是算了吧，你和亲人的聚餐，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林苏：“这又不碍事，徐覃也跟我一起去。”

万世通偷偷看了一眼浑身写着“阴暗”二字的徐覃，小声嘟囔：“那我就更不想去了。”

林苏：“嗯？”

万世通朝他挥挥手：“算了算了，我可不只你一个朋友，你不陪我吃饭，自有人陪我吃饭！”

林苏笑道：“那我可就走了？”

“走吧走吧！”万世通跟赶客似的。

万世通看着一个年长的女子笑着迎上林苏，对他嘘寒问暖，想来这就是林苏的姑姑了，林姑姑旁边还跟着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马车里似乎还有个眼圈青黑的桃花眼青年，那人只撩开帘子看了一眼，立马又钻回去了。在长辈面前，连平时看起来阴沉的徐覃，此时也学会了礼貌，他朝林姑姑和陶姑父问安行礼，真是稀奇，原来徐覃还知道行礼！林苏朝他挥手告别后，就和徐覃坐上马车离开了。

乡试结束了，秀才们一出考场，就有亲朋好友迎上来，万世通只独自站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幕温馨的场景。

然后他转过身，低着头，一个人走回了自己在府城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