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王殿下与皇上是至亲兄弟，此刻放下手中的刀，皇上看在骨血亲情上或许可以饶恕你。又何必将自己赶上绝路呢？”国师回道。

是吗？可惜燕无旭不相信。回京途上密集到令人窒息的追杀，拼着牺牲去挽救公主性命得来的不过一句‘谋逆’，这个皇上，有什么值得他相信的呢？

他押着人往后退，冷静道：“一炷香时间内，我要的东西若仍未到位，我便只能做一回大燕国的千古罪人了。”

他的杀心毋庸置疑，皇上吓得赶紧一叠声催人照办，反倒是国师大人依然冷静无比，仿佛根本不在意大燕国的皇上会不会被燕无旭一刀砍死。

燕无旭其实心中也没底，完全是一腔孤勇便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主动选择兄弟相残并非他所愿，但他始终无法说服自己接受莫须有的罪名赴死。他不是一个好的臣子，因为他骨子深处仍旧有着倔强和叛逆，但他同时无法担任天子的重则，因为他本质更爱洒脱自由。

他心里很明白，其实孤注一掷并不一定能带来活路，可他不会后悔为自己挣扎过。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有异样的地方，抬眸，便见国师邪魅一笑。他心中顿时警觉，但是已经晚了，他脚下踩着的石砖骤然冒出一株藤蔓，缠上他的小腿。

“嘶……”藤蔓触及皮肉，皮肉便撕裂，瞬间已是满脚鲜血。他没有办法，只能提刀砍向藤蔓，解救自己的腿。

而他这一痛，这一砍，国师已飞身而来，夺下燕无旭手中的长刀，一掌将他打飞，把皇上救出。

“快！护驾！”侍卫们也蜂拥而上，很快将皇上拉到安全位置，转而把燕无旭团团围住。

皇上余惊未定，捂着胸口怒吼道：“杀了他！给朕杀这个逆贼！”

燕无旭躺在地上，五脏六腑被打得移了位般的痛。莫说他现在跟个废人似的，就算有筑基的修为护体，他也是挡不住这一击的。

他明白，他今晚是活不成了。

国师姿态悠然走到他面前，提着刀指向他的咽喉，“渊王殿下，你可有话说？”

燕无旭看着被他砍断的藤蔓，声音虚弱道：“魔物。你果然饲养了魔物。”

国师笑了笑，“区区小法术而已。微臣早已料到渊王殿下不是轻易愿意听命的人，为防患于未然，在砖石上施了法。皇上，请恕微臣没有提前告知，微臣也只是猜测，并不敢揣测渊王的忠心。”

皇上咬牙切齿的，他又不傻，怎么会不明白国师的用意呢。设下法术防燕无旭却不告诉他，若燕无旭没有谋反的举动便罢，多做了一步无用功而已。但若真有谋反举动，国师这步棋就是一箭双雕，既是立功，也是在敲打他。

做皇上做到这份上属实窝囊，偏偏又不能责怪，甚至还要感恩戴德，他能不咬牙切齿吗？

燕无旭也看明白了这层，仰天大笑起来，这一笑扯到了肺腑的伤，止不住地咳嗽。

“国师……咳咳……真是好计谋……咳咳……”他深呼吸顺气，止住咳嗽，嘴角扬起苍凉笑意，“我总算是明白了，留着一个傀儡皇帝远比自己当皇帝来得痛快，以你的修为，本不该贪恋权力，可见，你想要的不是权力，而是一个听话的皇朝，让所有臣民被你玩弄股掌之中。”

被他猜中心意，国师终于露出今晚最真情实意的笑容来，“渊王殿下确实睿智，不过，聪明人总是夭折于年少，可惜。”

他提起刀，眼底杀气显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