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黑影已覆盖他半张面容,姽宁急忙抓住他手臂,试图唤醒他。
“当初怕你难过,我才不告而别。我那时并不知晓你的心思,又一心醉于修炼,祈盼飞升,所以不曾考虑过男女之情,亦未曾想过与你有何结果。而今你我既然已是夫妻,便是缘分未尽。你若对我当真有情,为何不珍惜眼前人,却要将自己桎梏在虚无的过去?”
她火急火燎地说着,顾不得语句是否通顺。怀苍却依然毫无情绪地看着她,向来神采奕奕的眸子,黯淡许多。
姽宁慌了,手指掐入他肉里,欲掐醒他。可他眉头都没动一下,身子似乎麻木无觉。
就在她不知所措时,男子的袖摆化作勾子,将她下巴挑起来,诱引道:“他很乐意留在这里,哪儿也不去,你如果心有愧意,也随他留在这里吧。”
姽宁恼怒地别开脸,双手捧着怀苍的脸,威胁道:“你若再受这人的蛊惑,我就走得彻彻底底,让你这辈子只能在梦里抱憾哀怨,再也见不到真正的我!”
怀苍眼波微颤,目光顺着她的脸庞,慢慢落在她眼中。
姽宁见他有所动容,张口欲再劝。
男子的衣裳将姽宁使劲一推,她往后栽去,踉踉跄跄了五六步才停住。
“你没看出来吗?他对你的感情无能为力,情愿留在过去。他不想伤你,却又惦记着将你霸占在身边,实在天真。但我可以满足他的念想,让他毫无顾虑地占有你。所以我该谢谢你,因为你的出现,他才会心甘情愿地接纳我。”
“接纳你?”姽宁瞠惑道:“你....究竟是谁?”
男子一边慢慢吞没怀苍的面容,一边得逞地笑道:“待会儿我们再好好与你聊聊,我究竟是谁。”
他说的是‘我们’.....
好似他们二人亲密无间,情同手足。
姽宁怔怔看着他们,一样高大的身形,一样俊美的五官,只是一个目光阴骘,一个清冽如泉,一个声音低沉沙哑,一个清亮干净。
乍一看,犹如不同性情的双生子。
姽宁被心中的猜测惊得瞠目,不敢置信地收住声。
男子冲她诡异一笑,整个人化作黑影,将怀苍完全吞没,后方那面原本禁锢他的黑墙也随即消失。
姽宁盯着前面的一团黑物,表面似黑色的液体在耸动,再慢慢渗进怀苍体内。他的面容复又显露出来,只是闭着眼,没动静。
姽宁紧张地抿了抿嘴,试探唤道:“怀苍?”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去时,瞬间如锥刀般锐利,将她冷冷盯着,慑得她浑身一僵。
他抬脚,不紧不慢地朝她走近。
姽宁警惕地后退,却被聚集在身后的发光白花堵住了去路。那些白花是可吸食魂魄的噬魂灵,一旦被花蕊状的吸盘吸住,便是针刺般的痛,吸食起来毫不客气。
姽宁正察觉脖子被什么咬住,怀苍伸手拂去一道风,那些贴在她身上的噬魂灵猝然散作粉齑。其他噬魂灵吓得纷纷远离,紧挨着琉璃罩,不敢靠近。
脖子上的痛感即刻消失,莫非他在帮她?
见他目光又投来,依然冷得似冰,却无那个男人那等阴沉。她问出心中猜想:“那个人…是你的心魔吗?”
她记得曲思历劫化身的老道长,曾与她说过:有些仙会因情或无法消除的执念而生出心魔,心魔一旦出现,就容易受其蛊惑,性情变得扭曲失控。
怀苍听言顿了半步,忽轻声哼笑:“心魔?”语气似不屑。
他再没多言,继续朝她趋近。姽宁不断后退,直到后背贴着琉璃罩,已是无路可退。
就在她计量着往旁边躲开时,怀苍身形闪去,似一堵墙,伫立在她面前。
他伸出右手,轻轻滑过她脸颊,帮她捋过耳鬓凌乱的发丝。动作分明温柔,姽宁却觉他指尖触及之处,犹如冰刀一般刺冽划过,不寒而栗。
她挡开他的手,闪身往旁边跑。他迅速揽过她腰身,将她拉近。
姽宁抬手蓄力,转身往他上臂打去。他似看穿她的举动,出手如电,扼住她手腕,顺带消去她掌中的力量。
双手皆被制服,姽宁只好曲起膝盖撞他腹部,被他长腿一挡,轻而易举扛住了攻势。
姽宁渐落下风,也深知自己斗不过他,与其徒劳纠缠,不如暂先离开他的梦境。反正他并未受万象镜的影响,无需她来救。
她正思量的工夫,两手就被怀苍的大掌箝住,禁锢在身后。他身子一转,轻巧地将她压在琉璃罩上。
姽宁成了只被绑住腿脚的蚂蚱,无论怎么蹦弹,也挣不开他的双臂,逃不出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