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玩家对江芜惹怒NPC的不理智行为没说什么,等一家人上了楼就商量怎么住。
南白和齐山肯定要睡一间,他们说受了些小伤,需要照顾彼此。
但其实齐山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刚刚和李富纠缠时他的伤口再次崩裂,还好有道具遮掩。
江芜自告奋勇地说:“其实我今年刚毕业,是梧桐市第一人民医院的见习医生。”
“你是医生?”南白神色一喜,“怎么不早说?”
齐山却皱眉,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打了南白一下。
南白迅速咽回后面的话。
齐山道:“我们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
江芜认真地推销自己:“我很专业的。”
就算被病人投诉过53次,也不能影响他治病救人的心的那种专业。
对上江芜真诚的目光,齐山依然摇了摇头:“吃了药,已经好了。”
“不需要再……”
“不需要。”
江芜还想王婆卖瓜一把,齐山已经拉着南白钻进房间,他只好失落闭嘴,想了想又小声嘟哝:“我马上就能拿到医师执照了,一般的伤我都能处理好。”
“不是这个原因。”没听出江芜话里自我安慰的成分,段溪叶道,“人家是怕你治疗的时候下黑手。”
江芜:“这样吗……”
这下他倒松了口气,好像别人质疑他的善意比怀疑他的医术好接受多了。
这个笨蛋。
段溪叶莫名担忧起来,他不希望这样的人横死在游戏里,世界上的好人不多,死一个少一个。
“既然他们不希望别人打扰,我们四个睡一间房间吧。”丁嘉平看向季迟雨,“非常时期,只能忍耐一下了。”
季迟雨摇头:“我没事。”
四个人一起走进另一间房间。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三个男人本想把床留给季迟雨,季迟雨却坚持他们睡床,自己睡地上。
她很坦率地说:“再遇到刚才那种情况,我希望大家不会让我牺牲什么,去获取想要得到的东西。我不需要特殊待遇,相应地我也希望能得到公平。”
没有人问什么情况,牺牲什么,段溪叶率先道:“明白。”
而丁嘉平讲得更多一点:“如果出卖你的利益高于维护你,不会有人记得你睡床还是睡地上这种小事。虽然我不认同女性更需要照顾,但必须承认两性差异的客观存在。你睡床,我们大家都能休息得更好。”
话很冷酷,季迟雨却反而能安心接受了。
江芜始终没有发表任何看法,他沉默地看了门一眼,惯常带笑的眼中一片冰冷。
不知何时下了楼、正盯着门露出微笑的李大宝突然打了个冷颤。
……
当晚。
季迟雨被一阵下坠感惊醒,她蓦地睁大眼睛,看向漆黑天花板。
窗帘紧闭,房间内没有一丝光亮,浓重的夜色几乎凝成实质,沉沉地压在她身上。
她僵硬地躺在床上,听到床脚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渐渐平静下来。
思绪放空了一阵,季迟雨又有了睡意,她脑袋沉沉,眼皮耷拉下去,眼看就要进入梦乡。
突然,她猛地睁开眼,冷汗涔涔地想,不对劲。
床脚,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她怕自己听力不佳,集中精力又听了一会儿,怎么也听不到第三个人的。
她不敢开灯,转了个身,小心翼翼往床脚张望。
段溪叶和丁嘉平都好端端地睡在地上,江芜却不见人影。
他去了哪?……起夜的时候被鬼抓走了?丁嘉平说过,夜里的村子也不一定安全。李富更是特地提醒,晚上不能出门。
季迟雨被子里的手握紧了,江芜帮过他,那么江芜有需要的时候,她也要帮助江芜。
她咬了咬牙,只犹豫了一秒,就从枕头下摸出匕首,轻轻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同一时间。
门口。
李大宝捏着一只潮湿的丝袜,轻轻摸上冰凉的门把手,肥胖的脸上挤出一个油腻的笑。
他正要压下门把手。
一道瘦小的人影穿过大门,无声无息趴到了他的背后,他无端感到后颈爬上一层寒意,刚要扭头一探究竟。
“弟弟。”一把熟悉的嗓音贴在他耳边飘忽响起,“你怎么在这。”
李大宝瞳孔骤缩,姐姐?
怎么可能……
姐姐,怎么可能进得了村子!
他莫名想起了江芜看他的眼神,那家伙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的小白脸,怎么可能有这种本事,竟然帮他姐姐回来复仇?
“弟弟,我饿了,可以给我一个鸡蛋吗?”
女孩冰凉的声音再次响起,提醒着李大宝,他亲眼看着被钉进棺材里的姐姐,悲惨哭叫满怀怨恨地死去的姐姐,绝不可能再回到村子的姐姐,真的回来了。
他的牙齿咯咯打颤,他想回头告诉姐姐,害死你的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不关我的事,为什么要来找我?
但他浑身发木,连扭头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姐姐瘦弱的胳膊环住自己堆了几层肥肉的脖子。
他肩膀发凉,后背发沉,低头看去,却只能在地上看到一个人的影子。
趴在他背上的,确实是鬼。
一门之隔,丁嘉平和段溪叶已经醒了,两人听到门外动静,拉着季迟雨迅速远离房门,拿出银色手机,亮度调到最低,用打字的方式无声交谈。
季迟雨:鬼真的能进村子……
段溪叶:江芜呢?
季迟雨:不知道,一醒来他就不见了!他会不会已经……
丁嘉平:不太可能,新出现的女鬼仇恨在李大宝身上。
段溪叶:如果还有其他鬼锁定了他呢?
季迟雨:对啊,有七口棺材,是不是对应了七个鬼?
丁嘉平:你们先冷静。
段溪叶:你们睡着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他是怎么离开房间的?
季迟雨:我什么都没听到……
丁嘉平:确实,我们都睡得太死了。
段溪叶:我从来没睡这么死过。
段溪叶:所以真的是鬼做的吗?
季迟雨:有可能……
段溪叶:我没有闻到血腥味,江芜应该没出事。
段溪叶:可能是躲起来了。
段溪叶:他不会有事的。
季迟雨:嗯,不会有事的。
段溪叶把江芜解下的围巾抓在了手里,紧紧盯着透出些微月光的门缝,围巾已经没了温度,却还有江芜的味道。
季迟雨揪心地看了眼围巾,把散落的头发扎成高马尾,随时准备出门搜救。
他们并不知道,在他们顶着门外有鬼的压力、冷汗涔涔地讨论江芜安危、急得嘴角都快长泡的这一刻,江芜本人正抱臂站在村外七口棺材前,对着不同棺盖上的符纸认真思考。
小蛇从他领口钻出一个圆滚滚的脑袋:“你还懂玄学?”
江芜:“不懂。”
小蛇:“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快回去采补吧,只剩五点血你不害怕吗?”
江芜用行动回答,他推开棺盖,直接钻了进去。武力值都点满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让他先浪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