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慈五指无意识的敲打起桌面,郭丰舟的这个说话,隐隐算是点了他一下,头脑里萌生出了些不清不楚的脉络。
“你这些话,具体如何解释?”
鱼慈又追问道。
“方便吗?”
郭丰舟四下望了眼问,周围陆陆续续有着穿绸缎的客人上门。
“走到后院去,那儿我有间屋子,没人敢打扰。”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鱼慈口中的那间小屋,顺道上,还斥退了魏大山的几个手下,房间周围没有监听,屋里的环境,也还算干净。
没待鱼慈追问,郭丰舟接过刚才的话题,继续道:“十七爷要想真正的把帮里的一些事情办好,或者是明白如今的处境,就得结合整个三河帮的局势,来进行各类的分析。
没有大势,谈论计谋,那就等若是脱了裤子耍流氓。
先说说咱们目前整个的一大局面。
朱帮主雄才大略,说得不好听一点,如今整座永宁郡,上上下下,除了官府,谁不仰咱们鼻息!可恰恰,问题也就是出在官府上面,如今真正的两极大势,其实是官府和咱们的较量。
朱帮主最是眼馋的赌坊行业,背后站着的是谁?
陆家庄?
太平帮?
不,都不对,真正阴影里,藏着的是咱们郡守的娘家人,换句话说,也是他郡守曹司冬!
话题,又绕回来。
魏老大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跑过来收木头?
因为有人作乱啊,作乱的又是谁?是郡守新提拔的贼曹掾刘一风。
这位新上任的贼曹大人,从各地县令那里收购了一批伐木令牌。
国法《成律疏议》有规定,今百姓广植桑枣,开荒田者,便为永业,而其中又有规定,斧斤需以时入山林,每年的四月,八月为佳,其余时候,入山伐木,必须持有官府颁发的伐木令,否则剥桑三工以上者,为首者死,从者流三千。
刘一风仗着武功,关系,人情,从各地县衙高买低卖,出售伐木令牌。
各方商者云集,这是要撼动咱们三河帮的根基,我不知道三河帮里由谁去对付刘一风,但是所谓的万州县,其实也只不过是大势之下的一处小小战场。
大威商行的行商,为什么会全部死绝?
平日里只是劫掠,却不伤人的坪山寨为何一反常态?
就是因为这批商贾,他们不仅仅是进城贩粮,更是来收木头的。
坪山寨为什么会被官府剿灭,还是说因为在这件事上面,触动了大人物的利益,被卷进了割肉机里。
而其中的肮脏无数。
我的十七爷,您想想这是多大的一个场,朱帮主与曹司冬扳着手腕,下面的人,兵对兵,将对将,赢了的话,咱们吃下赌坊整个行当,输了的话,就会生生被官府用刀子在咱身上,硬生生割下一大块的心头肉来。
您算计算计,自己在这大场面里,属于个什么位置?
魏老大让您去办的事情,又有何轻重!”
鱼慈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郭丰舟的一番话,如替他拨开了云雾,见到了阴谋诡计的山脚。
在整个大势的里面,他鱼慈又能是个啥?
朱三思对曹司冬,朱丛云对刘一风,而魏大山布局万州县里的局面,昆玉伦想必是做了弃子,或者说坪山寨做了弃子,当然,真实的情况或许更加的诡异复杂。
那他鱼慈呢?
他送不送那两封信重要吗?
倘若他不去送信,昆玉伦就能真不明白三河帮的打算?
在这浩浩荡荡,仅仅是一郡之地的大势当中,他鱼慈连个指甲盖儿,他都算不上。
而放眼天下,那怕是三河帮,也仅仅是一粒沙尘。
他鱼慈何其渺小啊!
这世间又是何等的浩大啊!
这一刻,鱼慈心底生出万丈雄心,从永宁郡开始,小爷我迟早要让自己的名字,响彻整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