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五条悟翻开折叠着的纸张，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迹时，溢出的情绪似乎刚要有所波动，站在他对面的人型咒灵已经开门见山地跟他索要虎杖悠仁的身体。

他单手拿着纸页，另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中，在听见咒灵的请求后并未立刻作出回答，反而抬起头，举高书页，视线在手中的信笺和顾一身上来回打转。

即使眼睛上蒙着一层黑色的眼罩，似乎能遮住五条悟看过来的目光，但是顾一仍然能察觉到对方不带感情色彩的审视。

两人之间的气氛短暂凝滞住。

“所以，”

最先打破沉默开口的是白发男子，他示意地挥了挥手中的纸条，饶有兴致地开口道“你就是悠仁提到的那个‘又好心又可靠还很善良’，‘反应会有些慢’的咒灵？”

空气再次凝固，等到顾一明白五条悟说话的内容后，她迅速别过头，心里暗骂一声，再次想起在领域中看到虎杖所写纸条上的内容，自己瞬间打了个激灵的记忆，深深后悔自己当初因为想要赶时间没有让他重新再写一份。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有些翻动的情绪，正准备重新开口，对面的五条悟已经收好纸条走过来，他弯下腰，凑到了她的跟前：

“反应慢倒是已经看出来了，不过，我头上是有什么东西吗？视线一直在往上瞟呢。”

五条悟的“六眼”透过遮挡注视着她，顾一瞬间感觉自己连人带骨都被彻底看穿了。

“不过这些目前都不重要，”他意味深长地继续说，“是要虎杖的身体吗？先跟我进来吧。”

他率先向校门内走去，在触及到门口的结界时，五条悟表现地似乎才想起有这么个东西，他随意往结界上一敲，暗红色的薄膜迅速碎开一个大口，在结界即将重新愈合之际，顾一跟在他后面走了进来。

准备好的说辞没有说出口，顾一稍微有些意外眼前这位老师的信任，她没有掩盖疑问，干脆问道：“不担心是在骗你们吗？”

五条悟扯了扯自己的眼罩，轻飘飘地回答道：“我还不至于连自己学生的笔迹都认不清。”更何况就算是个骗子，在他眼皮底下又能做些什么。

顾一在一旁没有作声，即使身边的男人收敛的很好，但是几乎没有多说的废话，以及在知道她目的后单刀直入的行动也足够说明他确实是一位一直挂念着学生的好老师。

“好老师”突然停下脚步，伸手轻搭在她的肩上，“走过去太远了，稍等一会。”

他说完的下一瞬间，顾一只感觉眼前一阵闪光，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站在了解剖室门口。

原本在室内聊天的两人注意到陌生气息的出现，伊地知迅速从沙发上站起，目瞪口呆地看着被带进高专的陌生咒灵：

“五条先生，这，这是......”

“一会再跟你说。硝子，虎杖的身体呢。”

另一边靠在柜子处，嘴里叼着未点燃烟的校医家入硝子看了眼突然冒出的两人，抬手示意了一下病床的方向。

顾一走上前，准备把虎杖的身体收入领域中，但在目光转向手术台中央躺着的人时，她向前的动作猛然一僵，随后迅速低头。

无形的雾气组成透明的蓝色光屏，她轻触几下，下一秒，一件宽大的校服从天而降，盖住了虎杖完□□露的身体。

在顾一使用咒力凝聚衣服的一刻起，五条悟站直原本散漫靠在门边的姿态，他向上拉起眼罩的一角，像在天边蔓延无边无际的湛蓝色瞳孔凝视着顾一在发动咒术时周边咒力的波动。

在“六眼”的眼中，咒灵身躯内的咒力组成她面前的蓝色屏幕，随后她的周围弥漫起肉眼看不见的细小微粒，她下达完命令的那一刻，透明的雾气先是组成红色的细线，随后编织成衣服的形状，掉落在床上。

然而，能让五条悟注意的并不是咒灵的奇怪术式，毕竟术式本就各种各样，他关注的则是咒灵身边像手机电量一样的显示条。

最开始见面时，那个显示条就只剩三分之一多一点，随着咒力的使用，组成条状的粒状物体消散速度迅速加快，一旦显示条彻底空掉，那个奇怪的咒灵也会完全步入终结。

意识到这一点，五条悟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

顾一左手放在虎杖裸露的肩头处，右手正准备在胸前划出打开领域的咒印，她微顿一下，扫视了一眼周围存在的人类，直视着五条老师剔透的右眼：

“能麻烦你们离我稍微远一点吗？”

“怎么了？”

五条悟重新拉下眼罩，挑眉问道。

“我要打开领域把他带进去，”顾一指了指身边虎杖的身体，“不想把其他无关的人扯进来。”

“领域？”伊地知猛然睁大双眼，能开领域的咒灵一般都是特级的存在，但在注意到五条悟还在一边时，他有些倏然地松了一口气。

五条悟是最强的，这是整个咒术界乃至咒灵界的共识。

“硝子，伊地知，你们先离开。”

“可是......”

伊地知还想说什么，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硝子走过来，拉住他向外走去，她一边离开，一边对五条说：“有什么事再找我。”

目送两人的离开后，顾一看向站在原地并未打算动弹的五条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