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落地,她转过头来将视线重新落在男人的脸上,近看成影,不见任何模糊,一览无余,对方英挺的鼻梁,仿若刻刀一般醒目,略薄的唇瓣中央微微显露出唇珠,圆润饱满,这一个细细照面而去,向歌突然发现,这个男人的五官生得极好,甚至有几分男生女相的精致,气质矜贵雍容,骨象应图,堪巍峨之独立,藏海之静洁无瑕。
不可否认,他是天生的尤物。
“只是,长得可以,人不可以……”
她点了点头,默默地腹诽着,心底止不住的一圈一圈荡漾着,仿佛冥冥之中有股魅惑,情不自禁地勾引着她往前靠近。
面前那么一道□□裸的打量,正大光明的看着他,其中隐含无数个心思,谢星洲垂下眼睫,适时地遮住了眼底的一丝阴冷,没有任何动作,整个人犹如一畔孤帆,静立山海中央。
“你不同在何处?”清冷的声音慢慢问道。
随之而来,似平底一声惊雷,迅速洗刷掉了向歌心中所有遐想,她咬了下舌尖,迫使自己立刻清醒过来,尴尬的转过身,快速调整了一下情绪莫名其妙的想偏了的注意力,这简直根本不是她的作风。
“正,正确来说,唯有真正楚巫秘术的后人,才能知晓其中的隐秘,巫楚一脉历代延传,各门宗皆有差异,延续到现在很多秘术已经断代消失了,为后世子孙所继承的大多成了空壳子,没有人会跳真正的鬼戏,那些说得好听的外在形式,虚空假象,不过是欺骗人的把戏,真正神秘的面纱依旧埋在过去,不被任何人熟知,也可以说秘术慢慢地覆灭了。”
沉吟了一刻,向歌悄悄地缓了缓心思,手指不由自主的攥紧,继续道:“各门宗能传载到至今的家族,更是寥寥无几,而这其中湘西向家算是一支,不过还是逃不出断代的宿命,这也许是每个家族注定的命运,看似繁华背后的百年大族,实则经不起内里的一点溃散。”
话音一顿,向歌忽而蹙眉,目光幽深浓重,世事无常,好似她经历过的那些事情,都经不起推敲,一旦深究便都是阴谋。
“也许,人的意志根本决定不了命运的安排。”
男人的嗓音里涌出了几分暗哑,落尽余晖,经不住任何考验,扪心自问,他们谢氏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谢星洲抬起头看了一眼黑蒙蒙的天,与山际早已经融为一体,分不出个谁是谁,也分不出他心底的对与错,黑与白。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带你来这里么,因为只有在这里,才能展示出我的与众不同。”
顿了顿,清丽的声音似添上了一笔唏嘘:“你们谢氏,从古至今都生长在梧川,延续百年之久,大族昌盛不绝,可是想不到原是家主正宗的后代,现如今却盘踞在境外,把这里让给旁宗,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她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吐槽起来,憋在心里太久的问答,迟早都得说出来,索性早晚都是一样的,管不得身旁男人的表情是何,却能听到对方一语冷肃的提醒。
“那些与你无关。”
谢星洲挑了挑眉,心里多了几分计较,面色却依旧平静,再急躁的时候都须得忍住,忍得了,答案自然会来。
“是不一样,我们始终守着祖训,向家祖祖辈辈的营生都是赶尸匠,到我这一代人里,其余旁宗兄弟都是男子,他们可以传承赶尸匠的营生,却无人敢用,只能向民俗文化看齐,当个简单的解说人。”
“表面的功夫始终当不得真,当世人以为揭开了所谓的巫楚文化,其实不过冰山一角,向家虽然没落了,没什么实质的东西,却仍旧延续着一代一代。”
“哼,那与这里的答案有关系吗?”
谢星洲的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看着对方说了这么多,却没一个字见到真章,眼中嘲讽愈加明显,他仅有的那些耐心,如今已经殆尽,余下的容忍不过几分钟而已。
“我当然得解释清楚了,以免谢少东家待会认为我是个疯子。”
“我的旁支兄弟当不得向家赶尸匠的称呼,也没有资格继承巫楚秘术,但我可以,因为我生来就不一样。”
说到这里,向歌下意识声音一停,眼中逐渐席卷着一股猛烈的千川,过境之川,便是血腥里掺杂着眼泪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