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惠娘托陈柯校尉送进宫的信。”
青衣从袖口中取出一个信封。
“哦?”萧沅来了兴趣,她慢悠悠地坐直了身子,接过信封。
惠娘是萧沅唯一亲自帮过的人,是以对这一家她的耐心格外好。就在张一成功掌握制盐技术,去了司盐部门教授如何制作细盐后,她便告知惠娘,若是有事,可叫上林苑的陈柯带信。萧沅对自己的人向来大方,惠娘一家替自己办事又尽心尽力,她自然是不吝给些好处的。
来信很简单,就是张一已将技术全都交于司盐部门,欢哥儿学习也很有长进,惠娘很是感念萧沅的恩德,欲请她和两位公子去家里吃顿便饭。
萧沅看完信后眸光闪过一丝晦色,她也不说话,随手将信递给坐在旁边的景暄。
景暄略略扫了一眼信的内容,再详看了信纸上中规中矩的字体。
他眸色深深,抬眼望向萧沅,问:“那公主去吗?”
萧沅不以为意,右手撑着头,懒洋洋地靠在几案上,手指无意识地在案面上画圈。
“去呀,为什么不去?我可不喜欢叫人失望。”萧沅眼尾上挑,凤眼微眯,像只小狐狸般狡黠。
“太傅去见陈柯吧,让陆离陪着我去。”
萧沅把几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景暄并未反对萧沅的安排,只是张了张嘴,没忍住嘱托道:“公主要多注意自身安危。”
“知道啦。”
景暄看着她这副模样,总觉得不放心:“公主别嫌臣啰嗦,公主有时行事太过胆大妄为,总是容易忽略自身的安危。你是大昭的摄政长公主,一人安危甚至关系江山社稷,除却黎民百姓,你身后还有许多真切关心你的人……”
有些话景暄难以宣之于口。
见景暄面露难过之色,萧沅心底酸酸涩涩,格外不是滋味。
她收起懒散,直起身子面向景暄正色道:“太傅放心,我会好生保护自己。”
看清他眸底的受伤,萧沅眼神柔了柔,温声安抚道:“太傅,你太过紧张了。我知道你担心我,可你想想啊,宫中守备森严。出了宫有陆离守着我,他小时离家学艺,武艺高强,且除了他,阿璟还派了御龙卫守着我。”
“不会出事的。”
在萧沅的再三保证和强调下,景暄这才缓和了神色。
次日,萧沅依言同陆离来了惠娘家。
甫一推开小木门,萧沅便像往常那般唤道:“惠娘!”
话音落下后,并未有妇人出门迎接,也无小儿在院内大声唤着娘亲。
陆离有些诧异,道:“难不成没人在家?”
萧沅漫不经心地应了句“也许吧”,然后默不作声打量着四周,惠娘家比之她初来时可谓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仍只有三间屋,却明显是经过修葺的,毫不见破败。
她推开门,自顾自进了院内。
正想再唤几声时,惠娘急匆匆地从厨房跑出来,双手不停在围裙上擦拭,额上冒着细密的汗。
“贵……贵人们来了?快,快请进。”
萧沅拉着陆离没动,她笑眯眯地看着惠娘,不经意问道:“惠娘,你在忙什么呀?我在屋外唤了好多声,你都没听见。”
她似嗔非怪,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纯真无邪。
惠娘额头的汗珠更加明显,抓着围裙的手有些颤抖,嘴唇嗫嚅,小声道:“我……我在厨房给贵人们准备吃食,没……没听见。”
“是吗?”萧沅面上笑意更深,语气愈加柔和。“惠娘,你身体不舒服吗?怎么流了这么多的汗?”
惠娘闻言面上闪过显而易见的慌乱,她用袖子胡乱擦着脸,连忙道:“天热,在厨房来来回回的跑,汗多,还请贵人莫要嫌弃。”
“我怎么会嫌弃呢?惠娘请我和承远来你家吃饭,我们都很开心呢。”
惠娘这才发现,她原本邀请的三个人,只来了两个,她脸色一白,身形有些不稳,强颜欢笑道:“不……不嫌弃就好,贵人的哥哥今日怎么没来?”
“他呀?”萧沅拉长了调子,笑盈盈道。“他有自己的安排。”
似是故意般,“安排”两个字被咬得极重。
惠娘勉强维持住镇定:“是……是吗?那二位贵人快快进屋吧,饭菜很快就好了。”
萧沅与陆离还是站着不动,她笑着看向惠娘,也不说话。
惠娘直感觉那目光似乎化作了实行,像是针尖般让她坐立难安,只得再度催促让二人进屋。
“惠娘,你确定要让我们进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