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生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如今的玄素,跟他几年前在京城见到的,记忆中站在杨柳树下温温柔柔笑着的周玄素,似乎没有一点相同的地方。
她真的是周玄素吗?
这一晚,弈生失眠了。
但他没有告诉玄素,第二天醒来时仍然是一切如常。
他们在大河边的山洞里住了一天一夜,连追兵的影子都没见着。玄素无语的嘀咕:“他们跑的也太慢了吧?我们这是成功的逃出生天了吗?”
弈生:“……是。”他艰难的答。
玄素却很开心,她的心思很简单,无论在哪里,有弈生在就好。弈生看到她既简单又纯澈的笑容,突然间豁然开朗了起来。
不论如何,他和玄素都没有死,而且还在一起,这就是最重要的。是他过去几个月的奢望。
至于其他的,弈生心想那些都不重要。他纠结个什么呢?
他们又在山洞里住了几天,大河边依然一个人影都没有。就连玄素这般心大,都意识到了不对。眼看弈生的伤口结痂困难,野外没有伤药,伤口不好处理,不知何时才能长好。
玄素看着觉得很难受,说要出去给他找药。
弈生知道玄素是看这地方一个人影都没有,有些心慌了。于是收拾好东西,陪她一起出去。
他们沿着河边走了三天三夜,走走停停,其间想吃东西了就下河捕鱼烤着吃。上一次从姑苏前往京都,一路上玄素已经把捕鱼和烤鱼这两个技能练的纯熟了,此时驾轻就熟。
累了就随便找块空地躺下,晚上或是找山洞睡,或是睡在树上。
几天之后,玄素就觉得她和弈生快成为两个野人了。
好在走了五六天之后,他们终于发现了一片村庄。
弈生看到升起的炊烟,狠狠的松了口气。很好,他们并没有误入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
事实证明,弈生的放心还是太早了。
玄素敲开一处农户的篱笆门,门后走出来一个中年妇人,探头探脑的打量着玄素和弈生,就是不开门,疑惑问:“妖怪?还是人?”
玄素一脸懵逼,扭头看弈生:她在问什么?
农妇看他们不回答,突然大喊一声:“妖怪啊!”然后飞速的跑回去了。院子里很快就出现了五六个壮丁汉子,他们或是拿着锄头,或是拿着火钳,围出来一脸凶相的看着玄素和弈生。
弈生皱眉,他把玄素往身后一推,朝院子中的壮丁抱拳歉意道:“不好意思,我们只是路过的行人。你们说的妖怪,是什么意思?”
院子中的其中一个壮丁立刻道:“胡说八道。你们一看就是妖怪。人哪有长得像你们这样好看咧。”
玄素:“……”
弈生说道:“我们真的是人。”
最后还是一开始喊妖怪的那个中年妇人出来解的围,中年妇人说道:“你们看他们的衣裳都破了。还受了伤风尘仆仆的,看着确实也不大像是妖怪。可能真的是路过的行人。”
最终,玄素和弈生被那个中年妇人请进了家门。
玄素进去之后才发现,这是一处大院子,里面住了好几户人家。那个中年妇人只有一个儿子,才十五六岁。她男人外出打猎去了。她家里清贫如洗,玄素一眼看过去,破桌子破凳子破床,还有一台织布机。
玄素看着中年妇人挺好说话,就问她:“你们说的妖怪,是怎么回事?”
中年妇人十分诧异:“你们二位是外乡人吗?难道你们那里没有妖怪出没?”
玄素:“……”
弈生接话道:“我们是因缘际会,误入此地的。”
中年妇人似是没有听懂,却十分有涵养的没有追问。而是回答了玄素的问题:“我们这里是璇玑乡,古往今来就有妖怪出没。因此出门不能一个人,要格外小心。有些妖怪是好妖,会帮助我们。可有些妖怪是坏妖,一旦落单,就会被他们吃掉的。”
玄素和弈生对视一眼。
玄素小声问弈生:“你听说过这个璇玑乡吗?”
弈生摇摇头,京郊从未听说过有个璇玑乡,更妄谈有什么妖怪出没了。简直天方夜谭。
可中年妇人说的理所当然,玄素觉得她说的应该也不是假的。
璇玑乡是一个又穷又破的大村庄,来了半天之后,玄素和弈生就摸出了个大概。听说千年前还出过一位仙人,仙人名讳璇玑真人,这才有了璇玑乡的名号。璇玑乡人口不少,生产力却及其低下。附近也没听说有什么城镇,村民们自给自足,过得虽穷酸,却也十分热闹。
玄素原本想过来给弈生找一些药敷伤口,可是这璇玑乡穷的压根就没有成品药,至于药草,她也不认识。
于是希望破灭。
中年妇女夫家姓齐,让玄素称呼她为齐嫂。
玄素也不好白吃白住,弈生是从大牢里出来的,身无长物。她身上倒是还有一些首饰,于是拨下了一根簪子,送给齐嫂,想要租一间房子借住。
齐嫂不肯收,说这根簪子做工精美,一看就非常贵重。恐怕都能买下他们这个大院子了。玄素就说既然如此,就多租给她和弈生一段时间。
毕竟他们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