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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闹铃声音好像响很久了,陈牧雷闭着眼睛在枕边摸索到手机把闹钟关掉。

但,闹铃依然在响。

陈牧雷强睁开眼,仔细看了看,的确不是他手机上的闹钟,那是谁的闹钟?

陈牧雷盯着天花板,思绪逐渐回笼,认命地起身来到客厅,从沙发上一件女孩子的外套里掏出一部手机。

一直在响的就是这个手机上的闹钟,而手机的主人,此刻正在他的沙发上熟睡着,一动不动。

是了,陈牧雷到底还是把这个惨兮兮的女孩子捡回家了。

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昨晚把周云锦的要求拒绝得干净利落,头都不回地离开医院。但当他看到周云锦几乎昏死在他家门外时,也是真的没办法视若无睹。

他当时叫不醒周云锦,一碰她才发现这姑娘正在发烧。

陈牧雷在家里翻箱倒柜也没找到一粒药,只好抱着她去附近的社区医院输液。直到天亮输完液,陈牧雷抱着她再次回到小院,周云锦竟一次都没醒过。

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半了,这孩子居然还在睡,陈牧雷宁愿相信她是晕过去了而不是睡过去了。

陈牧雷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比之前降下来一些,应该还是烧着。家里没有体温计,他只能凭感觉估测她的体温。

茶几上放着一兜药,都是医院给周云锦开的,陈牧雷拿过来随意看了一眼就扔回去。

没耐心,不想看,烦。

也不知道她要睡到什么时候,陈牧雷索性不再管了,拿了干净的毛巾去冲澡。

说来也奇怪,持久的闹铃没有叫醒周云锦,反而被卫生间隐约传过来的流水声吵醒了。

醒了,但还没有睁开眼。她很难受,不止是头疼,周云锦觉得全身都在疼,稍微动一动,皮肤和衣料产生的轻微摩擦都让她觉得疼痛难忍。能够感觉到自己呼吸之间仿佛都在冒火,口腔里干渴,耳鸣,晕眩,恶心,无力……

总之,她很难受。

就这样躺了十几分钟,周云锦终于有力气掀开眼皮,撑着胳膊坐了起来。

但是,这是哪儿?

陌生的房子,陌生的家具,一切都是陌生的。她一时间回忆不起来任何事,也没有精力去回忆,直到那流水声突然停了,对着客厅的一扇门从里面被打开,走出来一个男人。

周云锦倒吸一口气。

陈牧雷哼着歌、头顶着毛巾从卫生间出来,突然听到一声女孩子虚弱地惊呼。他一愣,掀开毛巾,先前还睡着的周云锦正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双手捂着脸。

陈牧雷低头看看自己,虽然没穿上衣,但是浴巾在腰间系得严严实实,不该露的一点儿没露啊。

“没看过男的身体长什么样子吗?大惊小怪。”陈牧雷堂而皇之地从客厅走过。

周云锦从手指缝隙里看到陈牧雷走开,松了口气。

回忆自己跑了回来,昨天的事周云锦一瞬间全想起来了。她厚着脸皮赖在他家院门外,并没有任何把握陈牧雷会收留自己,全凭运气。

当时她跟自己说,老天已经把所有虐心剧本按在她身上了,如果不是非要将她赶尽杀绝,就总会给她留一条活路的。

周云锦从厨房窗户看着陈牧雷的侧颜,可惜他头上顶着的毛巾刚好挡住了他的脸,只看到那个人点了一根烟。

烟夹在手指间,偶尔被放在唇边吸上一口,火星明明灭灭。

或许,陈牧雷就是上天留给她的活路,是她身处黑暗时照在她身上那唯一的一点烟火。

陈牧雷翻了翻冰箱,里面只有两个不记得放了多久的鸡蛋。

家里连一点能喝的水都没有,他开了一罐之前胡小钰买的啤酒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半罐,透过厨房的窗户看到沙发上的周云锦,转身拿着电水壶去接了半壶水。

陈永新两口子一直不太喜欢先进的电子设备,家里有个电水壶已经不错了。

陈牧雷按下加热开关,拿着剩下的半瓶啤酒回到客厅。

周云锦立即正襟危坐,因为他没穿衣服,她不敢太放肆地看他,但就连余光都能瞥到他身上没擦干的水在往下淌。

男人的身体么……她看过是看过,一起训练的男生夏天赤膊是常事,但总觉得和现在的情况不太一样。

她看过的都是同龄的男孩子,而他是个成年男子,不一样不一样。

而在陈牧雷眼里,只把她当成和陈琰一样的孩子,所以他意识里就并无男女有别的忌讳,也没觉得哪里不妥。

“你——”陈牧雷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看到一直低着头的周云锦倏地抓紧盖在她身上的被子。

陈牧雷:“……”

麻烦死了。

他放下啤酒,进房间很快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现在可以了吧?”

他仰头又喝了一口啤酒解渴,听到周云锦哑着嗓子问:“一大早你就喝酒吗?”

“一大早?”陈牧雷把茶几那头她的手机丢给她,“再等一会儿天都要黑了,还记得怎么回事吗,小祖宗?”

周云锦一看手机,马上下午五点了,有些诧异:“我睡了这么久?你怎么没叫醒我?”

“好问题。”陈牧雷随口讥讽,他坐进另一侧的单人沙发,长腿搭在茶几上,“我发现你也不是那么笨,发着烧都能找到我家,咱俩多大仇,你死也要缠着我?”

周云锦暗忖:既然没死成,那就只能缠着你了。

她的小九九没人知道,况且陈牧雷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已经惨到这个分儿上的小姑娘心里头居然还在打着自己的主意。

周云锦突然看到自己手背上细小的针眼还有茶几上那一兜药,小眼珠一转:“你带我去输液了?”她知道自己应该在发烧,就是没想到一直觉得自己麻烦的陈牧雷没放着她不管。

“算这第三回,我都送你进三回医院了,你知不知道老子最讨厌医院?”

陈牧雷的语气并不算好,却让周云锦鼻子酸酸的:“谢谢你。”

“别谢,你好点没有,如果好点了——”就滚蛋。

“头还疼得厉害,还有,”周云锦捂着肚子,可怜兮兮地说,“我饿了。”

陈牧雷瞪了半天眼睛,最后把“滚蛋”两个字乖乖地咽回去。

因为他也饿了。

陈牧雷拿手机刚准备点外卖,胡小钰的电话打进来。

“哥,我在老四喜呢,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过去。”

老四喜是离陈牧雷家不远的一个菜馆,开了几十年,食客无数,当然也深得他们二人青睐。

这大概就是陈牧雷还愿意带着胡小钰玩的原因吧,虽然人傻气了点,但总能在关键时候出现,比如现在。

陈牧雷点了几道爱吃的菜,想到周云锦,又加了两道菜,还嘱咐胡小钰:“清淡点,给病人吃的。”

胡小钰:“你哪不舒服?”

“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