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为何如此笃定?”刚才自己好像被冰山脸蔺子旬安慰了,还真是破天荒头一次,江沅有些晕乎乎地反问道。
“你自己不庄重,为何来问孤?”蔺子旬的话带了几分疾言厉色的意味。
江沅不知道自己哪里又突然触怒到了蔺子旬,蔺子旬眉头一皱,似乎十分不耐。
“殿下,我怎么就不庄重了?”江沅头顶好多问号。
蔺子旬的视线停留在江沅的脸上,江沅那张面孔还跟以前一样,总是黑乎乎的,只是那双晶亮的眸子,瞳仁漆黑如墨似豆,在不甚明亮的光线下显得如同繁星一般熠熠生辉,那道光芒有些刺目,蔺子旬突然收回视线。
“轻*浮*浪*荡,让人不齿。”蔺子旬背过脸,冷冰冰丢出这么一句来。
江沅:……
“随殿下怎么说,微臣反复思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坚守东宫,寸步不离殿下左右,为殿下的安全献一份绵薄之力,至于银子不银子的,也没什么要紧。”江沅决定还是识相一点,若惹恼了金大腿,自己小命也难保。
江沅假装没注意到蔺子旬眼神里透露出来的嫌弃,将厚脸皮贯彻到底。
蔺子旬却拂袖而去。
偏殿外面通往正殿的甬道,白潋的身影缓缓出现在花影后。
“殿下果然在这里。”白潋语气不算甚好。
蔺子旬骤然抬眉,眼神中难言的闪躲转瞬即逝。
“殿下,今日从三皇子手中将江探花救走,微臣斗胆问一句,可有何用意?”白潋神情严肃道,“按理来说,如今殿下身体已经逐步复原,江探花已无用处,留着他一日,反而引起三皇子注意,殿下也多了一分被泄密的威胁。”
“若江琛直接消失,不就是说明孤用不着他了,蔺子矜如今反复示好拉拢他,说明一个事实,最起码现在,蔺子矜还是不知道孤毒已解开。” 蔺子旬踱步往前走,他的脚边是一簇簇盛开的玉簪花。
白潋语塞,蔺子旬的话无不道理。
“可是,他终究入宫时间不长,其人心思底细,咱们还无从甄别,若他一时对殿下有了二心,防不胜防。”白潋坚持道,近日里他冷眼旁观,只觉殿下对江探花的态度暧昧不明,似乎与旁人不大一样。
“孤的那位三弟在孤的东宫布满了眼线,多江琛一个,也无妨,倒不如用江琛牵制住子矜,或者将计就计,也不是不可。”蔺子旬放慢步子,玉簪的香味浓烈,方才在偏殿里,他的心绪有些不平,如今闻到这花香,心神稍定了一些。
白潋沉默了下来,如今太子和三皇子在朝堂上的势力,本来就不对等,若三皇子现在就反应过来太子毒已解,他必定疯狂反扑拼死一搏,那样一来,东宫就没有太平之日,太子得给自己尽量留时间,以争取朝堂上各方势力的支持。
“吏部尚书李豫,郡王可试探过此人的口风?”蔺子旬转移话题。
白潋面露为难之色,他勉强道:“此人在朝中作风摇摆不定,一时跟兰妃的爪牙走得很近,一时又在属下命人弹劾兰妃心腹大臣私吞赈灾米粮之时,慷慨激昂,大骂贪官,看不太清立场,殿下果真要见他?”
蔺子旬眉宇间没有丝毫犹豫,他淡声道:“孤要找的,就是财帛和高位都难以打动之人,这个李豫,说不准他到底心性如何,见见也无妨。”
“可是——,”白潋吞吐地说道:“此人下了朝,也不着家,只是惯常留恋烟*花*柳巷之地,说是只爱听弹唱,他又狷介不羁,若要见他,他不肯来,岂不是要殿下亲自……”
“此事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他爱去哪里,郡王先查清楚。”
说罢,蔺子旬阔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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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麟宫外,一行宫女低头前行,她们身后,蔺子矜雍容闲雅,一副运筹帷幄的神情,朝他母妃宫中走去。
“那个东宫江探花,给脸不要脸,殿下的面子都不给,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罢。”古山低声道,“还有太子殿下,居然为了一个小小侍读出头。”
蔺子矜悠悠道:“我那位大皇兄,本王看他不光是想用江琛来解毒,这背后,没那么简单。”
蔺子矜狭长的丹凤眼幽光闪过。
“江探花不知道给九公主喂了什么药?九公主居然看上了他,想当初九公主也是百花丛中过,半点不湿身的人,怎么会为了这么个穷酸文人花了眼。”古月恨恨地道。
马球场上,江沅一鸣惊人,被凌霜公主相中,这凌霜公主也不是寻常公主,她因为长得跟圣上十分相似,是圣上膝前最得宠的公主,骄横恣意,沉溺男宠酒肆,圣上也由得她胡闹去,如今到了岁数该出嫁了,不想竟然看上了江沅。
没想到江琛不光得了蔺子旬的庇护,还攀上了九公主这棵大树,现在再动他,就等于引火烧身一般。
这其中道理蔺子矜了然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