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说:“我看徐掌柜很喜欢他的样子,这么扶不上墙,还不放弃他。”
闫世松叹口气,说:“现在闫家也只有世青了,我和世达,病的病,傻的傻,百川堂以后可不就只能依靠世青了。徐叔也是逼的没办法,他跟了我们家三十多年,是我大伯的徒弟,从学徒开始做起。大伯走后,就一直是他在经管百川堂。”
“你爹为何不管?”谷雨问。
“我爹沉迷书画古玩,有徐掌柜可以依靠,对生意的事不怎么上心。”闫世松说。
“那可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弟弟就随了你爹。”谷雨笑。
“我爹很专情,心里只有我娘亲。我弟弟世青就比较风流倜傥了。”闫世松轻笑,不认同谷雨的话。
“那你呢?你是专情的,还是风流的?”谷雨仰脸问他。
想了想,没等闫世松回她,谷雨自己就说:“想必你是那专情的吧,刘婉儿都嫁人那么多年了,你心里还放不下她。”
闫世松皱起眉头,沉声道:“你说话从来就雅正不过十句,多说一句就要胡言乱语。”
“我说错了么?你可不就是放不下她,她给你绣的香囊,你到现在还藏在枕头下呢。”谷雨嗤笑道:“你以为你藏得挺严实呢?我早就看见了。上边还绣的鸳鸯戏水,并蒂莲开呢。真不害羞,鸳鸯戏水那都是送情郎的好吧……现在天气也转暖了,改天得空了,我把你背到东山里的野温泉去,你再约上刘婉儿。我给你们把风,你俩好好在温泉里戏上一戏,做对野鸳鸯。作为答谢,你答应跟我和离,把东山老宅后边那片林子分我就可以了。我打听过了,那片林子现在就归你们闫府。”
闫世松瞬间让她气红了脸,沉声道:“我那是藏在枕头下么?她给我香囊后,我随手放那里忘记了……你这都是编排了些什么!不可理喻!”
闫世松让谷雨怄的原本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些血色,看着倒像是气色好了许多。他气息不匀,头晕目眩,连忙伸手扶住了身旁的柱子。正准备缓口气回房去,徐妈在院门口大声喊:“大少爷,刘家客栈的婉儿来送粽子了。”
闫世松怔住,站在房檐下进退两难,略带慌乱地看向谷雨。
谷雨把手里的药材往笸箩里一扔,起身冲他吐舌头做鬼脸,轻声说:“又送粽子,你也可以藏枕头下几个,想她的时候就吃一个。趁机再跟她约个时辰,我背你跟她戏水去。”说罢,哼着曲儿,在闫世松面前扭着腰身进入堂屋,又到西卧房内去给闫世达换药了。
闫世松此刻已经来不及回到自己的卧房,只得杵在柱子旁,看向院门口翩然而入的刘婉儿。刘婉儿没料到他已经可以自己行走站立,之前来时,都隔着门帘,多年未见他的样貌,见此刻他已经不似自己未出阁时那般英姿飒爽,瘦的变了模样,瞬间红了眼圈,泪水盈盈。
“世松哥……你瘦了好多……”刘婉儿用绢帕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谷雨此刻在西卧房给闫世达换药,窗户开着,将刘婉儿的话听得真切,小声嘀咕:“嗯,这还是胖了些呢,最瘦的时候你没见到,那才吓死你。”
闫世松站在那边冲着刘婉儿淡然一笑,说:“婉儿,你夫君对你可好?”
西屋内,谷雨边给闫世达抹药边小声接话,说:“她夫君对她不好,你还能揍他是怎的?问的多余。”
“倒也还行。你看我可是老了?”刘婉儿对闫世松说。
谷雨在屋内又接话道:“不老,不老,水嫩的很,一掐一包水。”只是,她说得忘形,语音略大了些,被站在屋檐下的闫世松多少听了些去。
闫世松脸色红一阵,白一阵,顿了好几顿,才对刘婉儿说:“与先前一般样貌。多谢你送的粽子,我怕风,不能站太久,先回房了,回去待我问伯父伯母好。”说完,就冲西卧房内的谷雨朗声说:“夫人,出来替我送送婉儿妹妹。”
夫人?
谷雨怔住,抬头小声问面前的严世达:“他这夫人是喊的我么?”
严世达看着她说:“只有一个嫂嫂。”
“对,你说的对。必然就是我了。”谷雨起身笑着出门迎到了院子里,对刘婉儿说:“婉儿姐好雅致呢,以后常来坐坐,世松哥……和我,都盼着你来。”
刘婉儿扫了谷雨两眼,嘴角轻扬,微笑道:“留步,不必送了。世松哥,我先回去了,粽子是蜜枣陷的,我娘亲包的。”说罢,就在徐妈的陪同下走出了东院。
谷雨回头冲闫世松甩甩手,干笑着说:“你都看到了,是你的婉儿妹妹不让我送。”说完,从刘婉儿带来的粽子里挑了两个,拿着蹦蹦跳跳地经过闫世松,进了西卧房,和闫世达一人一个,欢快地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