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霜院里已经乱成一团,丫鬟们全都伸着头朝薛念斐的屋子里看,从外头请来的好几个大夫焦头烂额地聚在一起商量救治之法。
“王爷!”
薛念斐紧紧抓着邹临祈的手,说话时往外吐出了一嘴鲜血。
“我是不是……就快死了……”
她嗓音虚弱地吐出几个字。
邹临祈想躲开她的手,忍了忍还是没动。他侧过头,表情不耐地看着那几个大夫:“到底还有没有救。”
大夫们吓得纷纷跪了下去,只说尽力去救。
陆愔儿进屋的时候,正看见薛念斐痛苦地蜷缩在床上,一只手紧抓住邹临祈的胳膊,仿佛在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王妃!”
薛念然带着满腔恨意朝她走了过来,痛声质问:“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姐姐不过是心疾发作,王爷这才来看她一晚。只是如此,你就容不下她,想要她的命吗!”
陆愔儿命令自己冷静,不能在他们这些人面前露出一点儿怯意。
她光明磊落地看着薛念然:“我从没有害过任何人,你说薛孺人是我害得,有何证据?”
薛念然拿起宫里赏赐下来的那盒胭脂,说道:“你还敢嘴硬,这东西是宫里的嬷嬷拿过来的,送进府后,经手的人只有你一个。现在大夫们从里面查出了胡蔓藤,除了你之外,谁能往里面放这些?难道说,是宫里的人做得手脚吗?”
薛念然拿准了陆愔儿不敢把过错推给宫里那边,这才言之凿凿地攀诬她。
陆愔儿知道,在有女人的深宅大院里,明争暗斗是免不了的。只是她有些疏忽了她们的行动会这么快。
“嬷嬷把东西赏下来后,我只是例行查点了一遍就把东西分了下去。”陆愔儿面不改色地站在那里:“我从没有做过手脚。”
“好!”薛念然点了点头:“你说你没做过手脚,那你敢让人去你院里搜吗?”
听到这句话后,陆愔儿已预感到什么。可到了现在,她只能坚持道:“我什么都没做过,不怕你们搜。”
薛念然嘴角浮起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她转过身,跪在邹临祈身前:“王爷,请允准奴婢带人去搜捡王妃的院子,如果胡蔓藤在她屋里,此事便可分明。如果不在,奴婢会亲自来给王妃赔罪。”
邹临祈眉心微动,抬起眼睫看向门口故作坚强的女孩。
她脸色很差,几乎有种病态的苍白。身子单薄,好像门外吹来的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他含义不明地看着她,半晌才语气冰冷地吐出两个字:“去搜。”
得到允准,薛念然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她带了几个丫鬟婆子,又特意带上张斗,一行人直奔访橦院去。
陆愔儿的目光看向虚空中的一点儿。
她已经猜想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因为恐惧,手心在迅速地冰冷下去。
在这个地方没有人能护佑她,可偏偏她所在的位置是那些女人所嫉妒和眼红的。今天这样的场面还只是开始,以后她会面临更多的无端指控和明枪暗箭。
她几乎快要站不住,天边滚滚黑云压下来,像碾在她心上。
“王妃,”怀微站在她身边,不无担心道:“会没事吧,我们明明没有毒害薛孺人啊。”
陆愔儿自己其实也很害怕,可闻言她还是安慰道:“没事,管他牛鬼蛇神,趟过去就好。”
她其实感觉到了,坐在薛念斐床边的那个男人,从刚才开始眼神就一直在她脸上落着。她始终没有去看他一眼,怕在他眼里看到一种名为厌憎的情绪。
不知是过去了多久,薛念然一路小跑着带人回来。
进屋的时候,薛念然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对着陆愔儿冷笑了两声。
见证了搜捡过程的张斗拿着东西走过去,对邹临祈道:“王爷,在王妃卧房确实找到了胡蔓藤的毒汁。”
陆愔儿脚步一软。
她大概猜到了这个结局,可真的听到的时候,心里还是猛地颤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