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笑,只是简单地勾动嘴角,不带一点情绪。这个人的精神状态并不好,很容易就让我想起刚受伤时的自己,身上落着灰似的,眼神也黯然无光。分明置身于喧闹,却安静得仿佛与世隔绝。
他进门后一直窝在角落里,颓然地靠着冰冷的墙面,双手环抱自己看着人来人往。
他显然是没料到我会跟他答话,十分局促地坐正了身体,“有、有事吗?”他说话有些费力,似是很长时间都不曾开口的感觉。
“不好意思,我这里多了一杯热巧,可以麻烦你帮我消耗一下吗?”我把热巧递过去,“就当是感谢你刚才的帮助。”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久到睁着的眼睛都略微泛起红。他喉结上下颤动,最后特别小声地对我说了一声谢谢。
我看他连拿热巧的手都在抖,便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他垂着头摇动,双手捧着热巧,又缩了回去。
“喝点热的甜的,就都会过去的。”我这话说得轻巧,却是连自己都做不到。人大概只有在面对别人的悲哀时,才能轻而易举地说出一些无关痛痒的安慰来。当悲剧发生在自己身上,更多的则是拒绝接受和承认。
道理都懂。但也仅仅是懂。
“都站门口干嘛呢?”刚踏进的公司的老高也不知道我们这是什么架势,冲着我往陆召那边斜眼。
“哦,陆总说来找您谈些公事。”我好心替陆召解释了一下。
“那这位是……?”
“这位是来找我的。”我往边上让了让,对王定安说,“王先生,去我办公室吧坐吧。”我没管陆召一副要吃人的阴森表情,带着王定安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你想起我来了么?”王定安依旧是那般兴奋模样。
我冲他笑着点头,“想起来了。”
他双手一合,“太好了!我从那之后其实一直在找你,我经常去那家咖啡馆,但就没再遇见过你。”
“我……后来的确没再去那边了。”因为逃避心理治疗,我被席子和老高喷了不知道多少回。“关于车,其实你……”
“你说,我撞了你的车是不是证明,我们两个挺有缘分的?”
“呃……”如果这也叫缘分话……稍微有点烧钱了。
他说着又不好意思地挠起头来,“不、不好意思啊,我看到你有点太激动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还挺奇怪的……”
“没有。”我温和地撒了个谎。
他笑起来,露出一颗小虎牙,“你撒谎都很温柔。”他眨着炯炯有神的眼,坐得离我近了些,“我果然是很喜欢你啊~”
我被他这一句砸得不知道南北东西。
他却淡定地盯着我,说:“你知道吗,人呐对于拯救了自己的人是很容易产生好感的。那一瞬间的感情足以消抵一切黑暗,让一个濒死之人继续活下去。”
“对你来说,你给我的只是一杯多余的热巧克力。”
“但对于那个时候的我而言,是药。”
“救了命的药。”
“所以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特别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