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问题就来了,同样都是中毒,小柿子和小铃铛等人的毒,有什么不同呢?
这事,恐怕还要问冒霜才能知道。
但是现在明显不是一个好时机。
小铃铛一边哭一边和冒霜大小声,因为哭的太厉害,以至于一开口吐字就没法清晰的起来,哭腔太重,听得十分费力:“.......你,你只顾着什么家,什么故土.......什么什么的.......有什么用?.......你不是知道吗?姑姑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全知道!”
小铃铛恨恨的抹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能够语速连贯的吵起来嘴:“你知道情的滋味吗?姑姑!你总说你恨他很他,说他冷血,可是这么多年了,他的一举一动你都记着,他教你的所有你都学着,若是你那样恨一个人,为什么你现在还带着他送你的朱钗!为什么?”
......
这可真是撕破脸了啊.......直接把旧事抖落了出来。
顾悦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回避,但是孟百川一脸听得兴致盎然的样子,于是顾悦行也只好跟着竖起耳朵旁听。
因为“隔音术”尚未消失的缘故,他们二人听冒霜和小铃铛的对话,感觉十分不真实,声音传来时候,听着如远方飘忽而来。这种视角很好的起到了旁观的作用,让两人实实在在的感觉到,自己是外人。
小铃铛还在一声声质问冒霜,可否明白情的滋味,既然知道情的滋味,也就知道这情多么熬人,为何还要灭他人之欲,阻我之情?
这话冒霜回答的上来,她回答道:“我是爱他,就是因为爱他,所以痛苦.......我们的部落当时男人都被抓走上了战场,一去不回,女子被当做奴隶,做牛马一般的贩卖,所有人,只要手里捧着那黄白的石头,就可以来我们面前,和挑牲口那样,看牙口,看皮肉,拧脸皮,看手脚........甚至于,挑选奴妾的时候,他根本看都没看.......你当时才不到一岁,在襁褓里哇哇大哭,根本吃不进去毒药,是那个人,逼着你的娘喝进去双倍的药量,让你喝**得以中毒......我们就像是小猫小狗那样被送到一个个不同的宅子里,永远不得相见。你娘后来被一个山西富商挑走,人家只要你娘,不要你,最后,求我带上你......”
“他把我当做是小猫小狗,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问管家,爪牙可拔了干净?”
“这样的屈辱,我最后却还是爱上了他——因为我当年也是如你这个年纪,还是个少女。我爱上了他,他却从未把我当做是家人,甚至就连殉国,也觉得我不配。”
冒霜说话十分的平静,音调也平和,原因不明,要么是没力气,要么是想要积攒力气,要么,是根本对于小铃铛的控诉和不平毫不在意。
但是她每一句话,都没有说到小铃铛的心坎上去。
小铃铛的回应和眼泪一起掉落,她道:“不一样,那是你运气不好,未曾遇到良人,他不同,他不是什么显赫出身,也不知道我的身份,他和我是平等的。”
冒霜为此回了一个轻蔑的笑:“他是汉人,你是丑人,对于汉人来说,你就是蛮夷为未曾开化的人,你以为两情相悦就是仅仅是两情相悦?两情相悦是个开始,之后呢?你们要怎么做?”
小铃铛愣住。
冒霜道:“他的父母呢?他的街坊邻居,左右朋友呢?你和他恩爱缠绵时候尚且对他谎话连篇,若是之后,真的让你等到了谈婚论嫁,你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勇气跨上那一台花轿?”
小铃铛的脸原本就很白,如今被冒霜的一句句冷言冷语刺激的更白了,原本她的面色还像个身体不好的姑娘,如今已经开始接近死人的程度,她想要说什么,但是嘴唇抖动地太厉害了,就怕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泪就又要流下来,气势就先输了。
俗话说,输人不输阵,即便是小铃铛不懂人情世故,也其实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她咬紧嘴唇,一言不发,哪怕是心里千言万语想要反击,无奈现在说不出来,只能先掉头冲出房间。
小铃铛如同一阵风一般的冲了出去,顾悦行想要追,被孟百川给阻止了:“跑不掉的。”
顾悦行道:“怎么就跑不掉?小柿子不就跑掉了?”
孟百川懒得和他争辩,就换了一个说法:“她自己跑不掉。跑不出这青果城。”
顾悦行莫名其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几句话的时候,孟百川那边已经撤回了隔音术,以至于说话坦然到被冒霜听到。
冒霜回答他的时候,顾悦行一开始还以为冒霜在自言自语:“是我的错......我早就知道她偷偷溜出去......想过要阻止的,可是又看她当时逛街时候满目新奇和开心,又不忍心......谁都有少女过的时候,所以我就心软了。”
孟百川道:“你一时心软,倒是因祸得福了。”
冒霜为此还真的笑了一下作为买账:“是啊.....早知道这样,我应该让她早点对我下毒就好了。”
这话她讲的真心诚意,而且十分的愉悦,脸上一点都没有即将失去一只手臂的痛苦和不舍,反而沉醉在即将回去家园的美梦中。
是的,美梦,对于孟百川来说,这算是冒霜的美梦。
看着既可怜,又可笑。
觉得她可怜的是孟百川,觉得她可笑的,却是赵南星。
***
事实上,赵南星并不赞成络央的这种方案,反而觉得她在多此一举到准备谋财害命了。
络央奇怪:“你要说我多此一举我也能明白缘故,害命也可以理解,谋财又是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