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到事情真正来临的那一天,她还是忍不住心中慌乱,用力想要抽出陈元握住她的手。
陈元感受到她的力道,也就顺势松开手,见她神色惊慌,以为是她担忧自己女子的身份暴露出去,连忙安慰道:“子君你放心,此事只有孤与少数几个人知道,孤已经严令他们不准外泄,你的伤势也是孤叫阿苧过来给你处理的。”
“子君,枉我们两个平日朝夕相处,孤竟不知你是女儿身。”
陈元因为纪若兰先前可以避免着与其他人亲密接触的缘故,对她早起了些点疑心,再加上早先就对她动了感情,因此对她身份揭破接受良好。只觉欣喜不已,感慨上天果真厚待他,让他心想事成。
先前他也不是没有过纪若兰要是女子的想法就好了,只是他寻常所见女子,纵是大家闺秀有些见识,也对是在后宅理家上,哪能像纪若兰这样,与他畅谈天下事。所以虽然有所怀疑,但从来不敢往这个方向去想。
只纪若兰对上他盯着自己灼热的目光,只感觉心里微沉,前世嫁过人的她明白,那不是一个主公看臣子的,而是男人看女人的。
此时此刻她只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她是女子又怎么了,难道就因为她是女人,她立下的功绩就都被抹除掉了吗?她希望看到的是翊王对自己的才智和能力的认可,而不是她作为女子的身份。
纪若兰冷哼一声:“子君是女子又怎么了?我若不是女扮男装,主公会让子君成为军师,会听从自己的计策击败匈奴,让子君参与政事吗?”
陈元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因为他知道答案——他不会。
若是一早就知道纪君是女子,以他那时的性子,他根本就不会让纪君当自己的谋士军师。
那他也没有机会去了解纪君了,很可能错失前这个人。
在得知了纪君的真实身份之后,陈元现在并不是拿她当臣子看待,而是对待心爱之人,因此对纪若兰像他这个主公发火也丝毫不介意,只是先服软道:“子君说的是,是孤不对。”
陈元不知道自己说错了哪里,自己的话才说完,就见从来没见过她落泪的纪若兰竟然哭了。顿时慌乱起来,想要去哄她,却惹得纪若兰哭得更厉害。
纪若兰也不明白自己现在在痛苦挣扎的到底是什么,她的眼里不受控制涌出泪水,突然想起自己年幼在家时闹着与兄长一起习武的场景,无论自己多么努力,习武师父的注意力却始终在兄长身上,对于自己都是哄孩子似的带着一种对待女子的优容:女公子不错,女公子作为女子到这一步已经很了不得了。
可她只希望他能像对待兄长一样认真对待自己,哪怕是骂自己一顿,而不是这样哄着她。
自从那日过后,陈元待纪若兰更加亲密,他答应为纪若兰保守身份的秘密,但是私下里待她就不同了,纪若兰能感应到陈元对自己的心意。
她大多时候都是避着不见,含混过去,真正让她改变心意的,还是陈元的一番话。
那时她实在避不开陈元的邀请,与他一起纵马畅游与山谷之中,两人将身边的侍卫甩在身后,遥望着这秀美山河。
“我知道若兰你一直在躲着我,可难不成你还能一辈子不嫁人不成,既然如此,天下又有谁能比我更合适呢?”
在知道纪君的女子身份后,陈元也从纪若兰那得知了她的真名,派人查探一番,自然也清楚了纪若兰的真实身份,北方士族之首,陇西纪氏嫡长女。
无论是身份地位,他们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陈元将纪若兰霸道的拦在怀里,强迫她去正式自己的心意“难道若兰对我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他在她耳边对她许诺道:“我若为皇,你就是皇后,你我二人一起携手,共享天下,我陈元此生绝不负你,若违此誓,只管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一刻,男人的誓言直直印入纪若兰的心中,抱着自己的怀抱是如此的温暖而坚实,让人忍不住下意识想要依靠。
或许她可以去相信。
翊王与陇西纪氏联姻,消息一出,顿时因此轩然大波,北地动荡,原本因为利益或野心躲在背后支持张氏对抗翊王的势力或家族纷纷转而投降陈元,北掖郡张氏再也抵抗不住,被翊王铲除。
而纪氏的现任族长更是没有想到他那逃婚离家的顽劣女儿竟然自己挣来了这样一桩婚事,在一番权衡利弊后,答应了这门婚事,纪氏手下掌有一只五万的精炼强兵,经商的队伍更是横跨南北,带来数不尽的钱财与粮草,只是这一代纪氏子弟却无能统领众人走向的人,是以纪氏虽然钱财兵马都不缺,却并无太大野心。
如今两方联姻,正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情。
这场婚礼办得盛大而隆重,其中纪若兰以五万精兵为陪嫁更是让天下都震惊,所有人都明白有了纪氏的支持,翊王一统北方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天下的争霸场上,多出了一位劲敌。
翊王手下的人都在讨论与纪氏联姻对己方的好处,如何消化纪氏陪嫁来的那五万精兵,使之变成自己的人马,只有一些翊王身边的人知道,与翊王联姻的纪氏嫡长女,先前是他们翊王的军师。
主公大婚在即,陈真所在的医署也挂上了红绸,多了几分喜气,此时陈真一身青色的宽袍大袖官服穿着,身姿俊挺,眉目温润,让人看上去忍不住心生好感。只是干的事却让她手下的员医们对她敬畏非常,不敢再因她是女子小瞧她。陈真在把她入医署来对她出言不逊或者有过动手调戏的人都收拾了一遍,许多人因此被罚奉降职,赶出医署,更有的甚至还有牢狱之灾。
让人明白了什么叫女子的记仇,偏偏她找出来的理由却合情合理,程序正义,谁也挑不出毛病。之后对于那些帮助过自己的人,陈真也多加扶持照顾,一番恩威并施下来,本身领导的威信深入人心。偏偏太医令竟然也任由陈真施为。
从那以后,陈真在医署真正奠定了自己的权威 ,她虽然是女子,但是谁也不敢再小觑她。
纪若兰此时来见到的就是这幅场景,陈真被人众星拱月般簇拥在中间,虽然身边都是一些小吏与员医,却都对陈真恭恭敬敬。
与两年前见到的样子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