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孤便不去正厅了,”晏珩挥手,提着礼物的侍卫站了出来,“这些是孤的一些心意,劳烦管家送去入库。”
“不敢!”管家闻言愈发恭顺,“殿下折煞了老奴,奴才这就去。郡主在凝晖堂,奴才打发人为殿下引路。”
晏珩颔首:“有劳。”
长公主的府第虽占地不及皇宫,亭台楼阁的精巧却丝毫不输禁中。晏珩随着领路的小厮穿过种着奇花异草的小园,在凝晖堂外停了下来。
凝晖堂外院的院墙上爬满了枫藤,值此深秋,竟丝毫没有枯萎的征兆。连绵不断,一眼望去,好似红透了半边天。一如昨日衣红胜枫的陆婉,霜重色愈浓。
“殿下,郡主定过规矩,不许外人私自入院,请容奴才去禀。”小厮有些忐忑地开口。
晏珩正盯着满墙枫藤失神,闻言略微点了点头。小厮如释重负,这才轻手轻脚地去了。
“郡主!”
阿春挑开珠帘,不待陆婉穿过,阿夏便冒冒失失地跑了过来:“太子殿下来访,在凝晖堂外等呢!”
“嗯?”
刚午憩醒来的陆婉轻轻哼了声,接过阿秋奉上的清茶,漱了口,吐在阿冬捧来的铜盂中。反复做了三次,也未见开口迹象。
阿夏惴惴不安道:“外面秋老虎还很厉害,让太子殿下在外面等,多少有些不合适?”
陆婉这才慵懒地开口:“左右母亲不在府中,既然她愿意等,就让她等上一会儿。”
昨日晏珩不分青红皂白的一番话,着实令陆婉气恼。哪怕晏珩后来低声下气的道了歉,她也不能释怀。
误会什么不好,偏偏误会她和晏琮有男女之情。
晏琮自幼慕她的颜色,若是郎情妾意,纵使双方母亲反对,她也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与晏琮行实在先,早早成就一段金玉良缘了。哪里还轮得到晏珩后许“金屋藏娇”之诺,在长公主面前信誓旦旦?
阿夏偷偷看了一眼阿春,被狠狠地瞪了回来,于是便闭上了嘴。
陆婉临窗坐下,阿春打开窗户,好让新鲜的空气涌入。阿冬端上了温热的花茶,置在陆婉触手可及的地方。
微风拂面,艳阳下的晏珩不骄不躁,负手,安静地立在院外月洞门前。
陆婉所住的凝晖堂,内院整阔。路旁种着低矮的山茶,院正中植了两株硕大西府海棠。
两棵海棠枝叶亭亭,密密的叶和疏疏的枝斑驳了阳光,光洁的白玉石径上筛落了层层树影。月洞门外,眉眼深邃的晏珩正侧首,专注地看会随微风漾起的一片一片红色波纹的枫藤叶。
少年神情专注,丝毫没有料到院内的人早早打开了窗,隔着树障光影和悠久岁月,倚几观望着她。
陆婉的目光与平静的时光,在晏珩棱角分明的轮廓上交叠。记忆中的容颜出挑的帝王依旧英俊,处变不惊的气度与淡然温和的气质陌生又熟悉。她就那样被晾在院外日晒风吹,面上却没有丝毫不耐。
冷静自持,风度翩翩。
不知过了多久,陆婉手边的那盏茶凉了个透。她从来不饮凉茶,触到冰凉的盏壁后,又轻轻放下茶盏。
清泠的音伴着玉盏回几声响起:“阿夏,去请殿下进来吧。”
“诺。”阿夏应声,一溜烟跑了。
“郡主……”阿春提来了凝晖堂后院小厨房里新做好的点心,在几案上一一摆好,“阿夏她的心思……”
有些昭然若揭。
对于阿夏的些许反常,陆婉不以为意:“哪有少女不怀春。更何况,太子殿下不是普通的男子。”
“那您还……”
“无妨……”
春夏秋冬四侍女中,阿夏看似排在第二,实则年纪最小。心思单纯,什么都写在脸上。
阿夏曾以为得罪了晏珩,惶惶不可终日了一段时间。后来发现,冷面少语的齐王殿下并不为难她,难免对她对晏珩道听途说的印象有所改观。
陆婉知道,晏珩对她身边的侍候的人一向宽容大度。只要不犯什么大错,陆婉本人又不追究,晏珩是一概不管的。所以阿夏顶撞的事,晏珩一定不会放在心上,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印象。
思及此,陆婉自嘲地勾唇,道:“晏珩……就是块木头,还不如我这院中的海棠。”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