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祝白眯着眼,觉得有点不对劲。
江一川怎么不念他的书了?
祝白兴师动众地翻个身,明知故问,“师兄?你睡着啦?”
没睡着的师兄没搭话,他盘腿坐在桌前,一双本就大的眼睛睁得更大,眸子里映着日光,流光溢彩的,但定定地直视前方的空气,没落个实处。
老天鹅喂,他这倒霉师兄终于看书把眼睛看瞎了。
前些年不还常有这种事么,哪里的父母官为国为民没日没夜地看案卷把眼睛看伤了,谁谁谁的娘亲为了给孩子缝补衣服把眼睛看坏了,当然,还有最容易成为此中主角的人…读书人。
这西洋来的小台灯是不好使吗?
灵葵被祝白突然起身的动作带了差点一飞,被熟悉的爪子一捞,再回过神,爪子的主人已经到江一川跟前了。
祝白半蹲着,在江一川面前挥挥,“师兄?师兄你是不是看不见了?”
“师兄,你耳朵也听不到了?怎么不理我?”
“师兄,你是读书读傻了吗?叫你少读点书吧也不听。”
“还有救吗?快,你快看看,这是几?”
…
就是真的没得救了,这一串“师兄”砸下来也得砸活。
江一川扩散的视线慢慢聚拢,落在祝白纤长的手指间…挂着的那一坨白团子上。
圆嘟嘟,胖乎乎。
祝白拎着团子到左,江一川的眼珠子往左转,祝白拎着团子到右,江一川的眼珠子往右转。
得,祝白明白了,“师兄,祝半仙我掐指一算,你这是开灵眼了。”
江一川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这…就是开灵眼啊。”
别看祝白的灵眼开得跟玩儿似的,按言机的说法,这代表着修仙者以凡人之躯通天地神灵,行之不易,怎么说呢,就像是小孩子学会横撇竖捺后写的第一个完整的字,是踏上仙途遇到的第一道门槛。
孩子学笔划少说也有几个月,修仙者开灵眼少说也要个七□□十年。
江一川并没有把自己当成祝白般的天才,也做好富窗苦读的准备了,结果他也不是什么普通笨小孩,灵眼也就又成了地上的萝卜,一茬茬的,随便一揪就是一个。
对此,祝白投以十分慈祥和怜惜的目光,并十分大方地把灵葵塞到江一川手里,“给你摸。”
然后拖着江一川的袖子,把人带到窗子边上。
耳室与祝白的卧房共用一个院子,但他这边屋外是临着池塘的长廊,窗外种着些四季常青的花植草木。
祝白问:“师兄,你看那个叶子,是不是更绿了?”
江一川捏着不停叽叽抗议的灵葵,认真点头。
祝白又问:“师兄,你看那个花,是不是更红了?”
江一川认真地点头。
紧接着,祝白就青涩且轻佻地捏住了江一川的下巴。
他就靠在窗边,明亮的天光透过镂空的花纹,映着他半张脸——祝白私以为是最好看的那半张脸。
祝白唇角微勾,眼睫轻颤,狐妖似的勾魂夺魄,“那你再看阿白,阿白是不是更好看了?”
江一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