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尹安之坐到时斐的前面,一脸狐疑地问他:
“你不觉得,言暮最近有些刻意走近你吗?”
在洛知莺的眼里,是喜欢,是单相思变双向暗恋的美梦。
在钢铁直男尹安之的眼里,就是不怀好意的靠近。
时斐白了他一眼,继续握着黑色水性笔赶着每周一次的三千字摘抄:“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朋友……啧啧……”尹安之全身毛骨悚然,猛搓手臂露出一副嫌恶的表情,“你看地上。”
时斐听他的话:“地上怎么了。”
尹安之一只脚的脚尖点了点地:“一地的鸡皮疙瘩,看见没。”
“……”
尹安之继续说:“而且,不止他,就连你,每次跟言暮说话,都像那种……”
时斐正在写字的手顿时停住,抬头道:“像什么?”
尹安之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最终一拍定案:
“你跟言暮说话,很像那种大内总管害怕皇帝,唯唯诺诺,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跟我说话,一开口都是都是卧槽等不文明语句。”
时斐略微惊慌的表情瞬间转为森然的笑意,直接抄起文具盒里的笔就朝尹安之砸过去。
尹安之侧身一躲,躲开了。笔被用力摔到墙上,四分五裂的尸身极度惨烈。
他还没沾沾自喜多久,便听见了晴天霹雳的消息:
“因为你个臭小子特么一开口说话,从来都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以后都别想抄我的英语作业,滚!”时斐起身去教室后捡起圆珠笔的残骸,凶狠地下了逐客令。
“爹——我错了!”
……
时斐还以为尹安之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如果真的是,时斐还在想究竟要怎么跟他解释。
但是,尹安之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接触过同性方面的知识,甚至他都不知道同性和同性之间也能产生爱情。如果跟他说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喜欢男生,估计能当场把他三观震碎。
半个月的学习生活很快过去,国庆小长假也在同学们的一众欢呼声中来临。
现在还只是高一,时斐就已经开始每天睡不醒。他拒绝了他爸时轶和他出门旅游的邀请,只想宅在家里好好休息。
然而,放假的第二天下午,洛知莺突然给时斐打电话,让他速速赶去隔时斐家不算太远的劳伦斯KTV。
劳伦斯算是古溪市最豪华的KTV,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洛知莺大小姐感到人生寂寞,又想拉着他们几个朋友去ktv吼两嗓子了。
时斐正感到百无聊赖,收到消息,还是撺掇收拾起来。趁着郑雅芝白天上班,出去玩会,也不是不可以。
时斐走到厕所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熬夜看小说导致眼旁乌青,眼窝凹陷,乱糟糟的头发像个鸟窝。他拿起木梳子随便挠了几下,又擦了点他妈给他买的儿童润肤乳,觉得镜子里的自己稍微有了些人模人样,之后脱下睡衣,随便套了件长袖白T和深灰色牛仔裤出门。
踩着自行车不过十几分钟,时斐就到了。
KTV门口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人。他一个外表年龄十七,实际年龄二十三的男人,在这群打扮得格外华丽的学生中显得格格不入,像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下乡的淳朴知青。
觥筹交错的灯光让时斐眼睛有些酸痛。他刚想打个电话问下洛知莺在哪个包厢,令他出乎意料的是,尹安之臭着一张脸下来接他了。
相比于臭着脸,更令他惊讶的是,这人为什么会亲自来接?不是已经发了信息告诉了他包厢号吗?
而尹安之见到他的那刻,更是大跌眼镜:“操,时斐,你是去非洲挖煤了?穿得跟个老大爷似的,头发也像个鸡窝。”
时斐捶了他肩膀一拳:“滚,跟你们几个k个歌,我还得锦衣华服上台唱戏吗?”
尹安之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他今天穿了个黑色皮外套,虽然现在这个时代看起来酷到不行,但时斐知道,很久之后这将成为尹安之不堪回首的黑历史之一。
“啧啧,太可怕了。你这审美,比我妈都封建。”尹安之边带着他走在错综复杂的走廊上,边回头打量他的全身。
时斐森然一笑:“再说一句试试?”
……
走了大约两分钟,不得不说这个KTV是真的大,灯光也五颜六色,走在走廊上,还能听见里头传出的带有浓浓的方言味的嘶吼般歌声。
……其他什么都还好,就是这隔音么,需要加强。时斐想。
尹安之走到一个KTV包厢门口,脚步突然停下。
他用力敲了三下门。
时斐刚想说你是不是有毒,大家谁不认识谁,用得着这么客套?还敲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服务员。
结果,时斐一进门,头顶传来“嘭”地一声,包厢里许许多多彩色的丝带和碎纸片从天而降,纷纷扬扬地落了他满身。
而包厢里的所有人,都满脸灿烂笑容地看向他。
时斐当即便以一种非常诡异的姿势,完全不明白状况地缩在原地,一动不动。
片刻后,他一脸懵逼地望向旁边的尹安之:“什么情况?你走错包厢了?”
这个时候,洛知莺突然从他身后出现,把他推到人群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