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奉先看着阮觅的眼神满是算计。
阮母说的话同阮奉先也是大同小异,不管阮觅做了什么,性子有什么改变。在他们看来,阮觅永远是四年前刚来阮家时,那是又脏又黑,粗鄙得上不了台面的乡野丫头。
这些阮觅早就明白,对这两人也不报期望,反而悄悄拍了拍翠莺,安抚她。
又说了几句,阮觅才以时间快来不及了为借口离开。她坐的是清水巷阮家的车,所以必须比阮奉先同阮母更先出发,去清水巷那边同阮大学士一家会合。
走到门口,阮珍珍的马车已经离开了,估计是不想看到阮觅这张脸。
阮觅倒是心情不错,一路上哼着歌,连车夫都忍不住同她搭话,“您这曲子……倒是有些别致。”
“倒也没有。”阮觅虚伪地谦虚一下,压根不知道人家车夫所忍受的痛苦。
她还想一展歌喉,车夫赶紧再次道:“您的性子同想象中有些不同,很是爽朗啊。”
“天生的天生的。”阮觅一张常年缺少表情的脸,此时接受起这样的夸奖也是丝毫不虚,甚至还默默挺直了背。
不过她很容易把天聊死,一句天生的,让车夫再也想不到什么可以聊的东西了。
车夫自闭地闭上了嘴。
车帘子外头可以看到泗水街清晨时的模样,一排长长的小摊子已经支起来了,还没有什么人出门,那些商贩便闲适地聊起天来。
这是阮觅时常渴望而钟爱的,世间最平凡的场景,透着蓬勃的生命力。
情之所至,于是她再次哼歌,然后很可怜地被翠莺冷酷镇压了。
————
陈氏今日可谓是热闹。
府邸前各式各样的马车停了一片,还有不少正排着队从远处过来。
一些经过此处的人忍不住驻足观望,看那如云的车盖,看那行走间熠熠生辉的锦绣华裳、珠钗玉器。
无怪乎时常有人哀叹自己不是出身在富贵人家,见了此等盛状,心下不平静也是自然。
阮觅这回是同阮珍珍在同一马车内,除了她们两人,还有阮宝珠阮宝璃两姐妹。
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这小祖宗了,自从上车后,阮觅就感觉阮宝珠瞪自己的次数不下于九次了。
再瞪下去,不会变成斗鸡眼吧……
阮觅真心实意开始担忧。
下马车的时候,阮宝珠对待阶级敌人似的,用眼神牢牢看住阮觅,让阮珍珍头一个下马车。
下马车的顺序自然是有讲究的,通常来说若车内没有仆从,那头一个下马车的人就是地位最高的人。
阮觅先前不知道,但看这小不点这么卖力的样子,也八成能猜出来。她平静地扫了眼马车外的阮珍珍,没有抵抗,反而抬了抬下巴,示意这小不点先下去。
敌人这么配和,阮宝珠都愣住了,怀疑有诈。于是撑着腰,挺起胖乎乎的小肚子上下打量阮觅,表情非常严肃。
但还没等她打量多久,就发现自己双脚离地了。
!!!
救命!
宝珠居然被人拎起来了!
阮宝珠惊恐得抱住小小的自己。
直到……双脚再次落在地上。
从未见过这般清新不做作动手不动口的人,涉世未深的小朋友僵硬抬头。
见她朝自己咧了咧嘴,阮宝珠立马双手抱紧肩头,飞快往后退。
救、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