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灰蒙,聂恒从修炼中回过神来。
此时仙舟已经带着他们进入云崖州境内。
云崖州毗邻始阳州,不过地形却有着相当大的变化。
聂恒在船板上朝远方遥遥看去,只见云雾缭绕之间有数座山峰朝天刺出。
“此乃云崖州特色景观——十二云崖峰,这些高峰由各大修行宗派把持,下方便是各自的世俗领地。”
倔驴和尚不知何时来到了聂恒旁边。
“和尚你没事了?”
“阿弥陀佛,聂先生的话里总是饱含禅机,令贫僧惊叹无比。”倔驴和尚语气幽幽,看向远方的双眼似在缅怀过去,“以前我认为佛门弟子便应该是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可现在看来何处惹尘埃也是一条道路啊——”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至少感觉是好事。”聂恒笑道。
“聂先生,贫僧……想吃肉。”
“什么?!”
聂恒身子一抖,赶紧扶住了船舷。
只见倔驴和尚两眼泛起坚定的神采,好似某种东西在盛放。
“聂先生,我有好多奢望,我,想吃肉,想饮酒,想做一切往昔不可为之事!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
倔驴和尚的声音渐渐颤抖着低微起来,两串晶莹的泪珠从他脸颊上滑落。
在这个微亮的时辰,他哭了。
聂恒被这种情绪所渲染,无声张嘴却又无从开口。
“该吃吃,该喝喝。”
他伸出手,摸在倔驴和尚顺滑的光头上。
“师傅……”
于是乎,泪落如雨。
……
……
“聂先生,这是我第三十一次吃肉。”
船舱内,倔驴和尚手抓一块刚出炉的肉脯,吃得手上、胸口全是油渍,似乎是这样才能让他好受。
“你记得那么清楚么?”
为了不让倔驴和尚孤单,聂恒也有样学样的吃着,不过他一身黑衣,油渍却没那么明显。
红梧则在一旁好奇的看着两人,自己刚刚醒来就被聂先生叫来烤肉了,起先以为是他饿了,结果吃得最欢的竟然是修缘大师。
“以前我小的时候,师傅就经常带我跑出寺庙去吃肉喝酒,一直到我六岁,共有三十次。”倔驴和尚每说一句便咬一口肉。
“那后来呢?”
“后来……”倔驴和尚顿了一会,说道:“后来方丈说他玷污佛法就把他驱逐出去了,我渐渐学习佛法之后就认为这样是不对的,从此再也没吃过了,现在才明白,不许吃肉喝酒跟我修佛有个屁关系。”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
“聂先生,当如是!”
两人大笑着,相互碰杯。
红梧则是看的傻了,不知道短短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仙舟持续往云崖州内飞去,聂恒则与倔驴和尚高谈阔论,红梧在一旁忙着倒酒,也不知陆姜伶留在仙舟内的酒是什么品质,只知道越喝越上头。
一个时辰过去,仙舟内一片狼藉,酒坛子四处滚落,聂恒与倔驴和尚勾肩搭背,嘴里已经听不清说的什么话了,二人眼神皆是迷离。
“聂先生,别喝了。”
红梧摇摇聂恒,要是两人都醉了,她可不会驾驶仙舟。
“无妨无妨。”聂恒大咧咧的又拿过一个酒坛子哗啦啦就往下灌,“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今天,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