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里的人似乎沉默了,林禹听不到他的声音,以为又被自己触动了伤心事,刚要开口,却听见那人道:“你的父母是英雄。”
林禹被他猝不及防的夸奖愣了愣:“嗯?”
“你想啊,在这乱世,别人都在为了自己的性命努力苟活着,而你的父母却是为了我们这些微不足道的人,在沙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为了让我们活下来,他们用命去拼,这难道不是英雄吗,他们死了,可他们会被世人记得,被世人歌颂,你应该为他们感到自豪。”
林禹听着他软软糯糯的声音,撑着墙的手没了什么支撑力,他靠着墙坐下来,脑子似乎混沌,却又有一束光照了进来。
“他们是…英雄?”
“是啊,你不要难过,他们给你留下了整个盛世。”
林禹不知不觉间泪水从眼眶中流淌而下,得到父母的死讯后这么多天,他竟是在这里哭了出来。
他终于忍不住,颤抖着肩膀,大声哭了出来。
等到他痛痛快快哭完了之后,再去唤墙对面的人,却再也没有了回应…
林禹看着白笙那双没有色彩的眼睛,皱了皱眉,将他的头甩向一边,自顾自道:“沈辞想要将林丞相拉到他的阵营,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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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繁星几许嵌在水一般的夜幕之中,京都皇宫中歌舞升平,宫灯辉煌。
沈辞坐在右手边第一顺位,同刚进来的林禹对上了视线,林禹对着小皇帝行完礼,举着酒杯就朝沈辞走了过来。
“国师大人,真是好久不见了,上次早朝听说国师大人病了,本王还特地去国师府探望,却未曾见到国师大人的面啊。”林禹故意提醒道。
周围的不少官员经他提醒,也纷纷询问沈辞:“是啊国师大人,上回下官去国师府,却被拒之门外呢。”
“沈大人的身子如何了?病可好了?”
沈辞在众人没有察觉的时候,朝楚阆飘去一道目光,小皇帝戴着官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沈辞被楚阆软禁在宫中一事大家都心照不宣,他怒不能言,只能淡淡应付:“劳烦诸位挂心,沈某只是偶感风寒,休息了几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明日便能还朝,是吧陛下?”
沈辞目光投了过去,楚阆已经敛了笑意,他看着众人,又深深地看了沈辞一眼:“嗯,朕也等着先生早日还朝呢。”
沈辞又看了林禹一眼,一旁的礼部尚书也过来敬酒:“国师大人,下官敬你一杯。”
沈辞一边同他碰杯,一边压了极低的声音道:“祭天大典准备的如何了?”
于泽钦也低声道:“一切都准备就绪呢。”
沈辞想了想,提醒他:“祭天大典的守卫一定得是自己人,不过沈某怀疑,有人叛变。”
“啊?”于泽钦顿时傻眼,“这…可是出了什么事?”
沈辞摇头:“不知,你多留心吧。另外,祭天大典的细节,去同陛下商议一二。”
“现…现在?”于泽钦的酒差点没洒出来。
最近沈辞没有上朝,楚阆在早朝中处事利落果决,不少朝中大臣都有些怕他了。
沈辞知道:“你且去吧,毕竟祭天宴本就是为了祭天大典而举办的,自然是以祭天大典的事情为重。”
沈辞如此说,于泽钦也不好推诿,看了一眼望着这边的楚阆,慢悠悠地朝天子走去。
楚阆被于泽钦缠上后沈辞便朝林禹的位置望去,那里已是空无一人,沈辞心中有所计较,朝御花园外围而去。
御花园今夜点满了宫灯,照得整个园子恍如白昼,沈辞一眼便看见了站在桥上的林禹,那人今夜未着一身墨袍,湖蓝的长衫显得人十分修长,相较于沈辞身上又是大氅又是毛领的,仿佛不在同一个季节。
沈辞缓步上桥与林禹并肩而立。
沈辞同他静静看了一会儿湖,终于开口:“琰王相邀不知所为何事?”
林禹目光不移:“自然是想同沈大人做个交易。”
沈辞不接他的套路:“沈某与琰王能做什么交易?”
林禹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沈辞身上,他望进沈辞眼中:“本王知道沈大人想要什么,只要沈大人同意帮本王,本王可以保证,你想要的,本王都能给你。”
沈辞挑眉:“那琰王殿下倒是说说,沈某想要什么?”
林禹笑了笑:“如本王所料不差,你手中的金印应该已经在小皇帝手中了吧,否则他如何敢将你留在皇宫不让你上朝?”
沈辞没什么表情。
林禹接着道:“据本王所知,沈大人最近不在朝中,小皇帝将你的人手中的权力都逐渐分散给了他自己的人,明年二月的春闱他也要为自己选忠志之士了吧?”
“他明面上打着体恤沈大人您的旗号,实则可是在削您的权啊。”
沈辞面色不变:“那你呢,你又要什么呢?”
林禹的目光重新回到湖上,只是不知在想什么,眼中映着宫灯烛火忽明忽暗:“本王什么也不想要。”
沈辞转身就走,这种话想忽悠他,林禹未免太看不起他了。
林禹也是没想到沈辞问都不多问一句转身就走,连忙将人拉住:“沈大人未免太过着急了,本王的话还没说完呢。”
沈辞看着他,不语。
林禹无奈,只好道:“本王什么都不想要,只是不想见楚阆坐在那个位子上。”
沈辞听他直呼小皇帝的名字,眉头蹙起:“狼子野心!”
林禹闻言也不生气,只是笑着道:“沈大人考虑好了随时找本王,本王不急。”
沈辞刚想甩开他的手回宴席,忽的闻到一阵浓烈的酒味,有些日子没咳嗽了,夜间冷风一吹,此刻喉间又起了痒意,低低咳了起来。
林禹侧过身刚要替他拍背顺气,沈辞便察觉身后被人环住,他被林禹拉着的手被人分开。
身后传来楚阆低沉的声音:“先生叫朕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