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屠苏苏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定海楼她是知道的,好像是城里十分有名的海鲜酒楼。她有感于苏先生今日奇奇怪怪,便借着树下的石座子一边压腿一边道:“不用了,我不吃海鲜,吃了不舒服。”
有这时间,她还不如和小谢一起喝糖水呢。
她自顾自压腿,没看见苏先生听到她不吃海鲜后,神色微妙了些许。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苏不惑么?”
这又是什么问题?屠苏苏扭头看向苏先生,对方面上还是笑眯眯好脾气的模样。
“不知道。”她失了耐性,有些想回课室。
然而苏先生依旧在和她说话:“不惑只是修行后的名号,我本名苏桓。”
他说完这句,紧紧看着她,像是想分辨出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然而屠苏苏的注意力却很快偏转了。
“修行后可以重新再起个名字吗?那我也能起吗?”
苏不惑:……
苏先生走的时候看起来有些无语。
但屠苏苏却是真心对这个有点兴趣。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就比如你的小谢,现在说不定也有预备的表字了,多一个名字又不是什么稀奇事。】
【啊?小谢都有表字了?】屠苏苏心口一跳,又产生了那种类似于自己上次都不记得小谢名字的心虚。
【应该是有的吧,你若是心虚不敢问他,可以再小心打探一下,反正你俩现在一时半会也没空见面。】
【你说的是你说的是。】屠苏苏把这事稍稍挂在心上,又开始想自己似乎也应该取个新名字?万一她以后入了仙宗成了什么厉害人物,还叫屠苏苏的话总觉得不怎么霸气。
大概猜到她心里活动的千帆:……
它正想说两句打趣一二,突然感到附近有一阵波动,等他用识眼探清方向,立刻对屠苏苏道:【快快快,彩云池!】
***
等他们往山上赶的时候,那阵将下未下的雨终于倾盆而落。
屠苏苏出来的急,没有带伞,自然被淋成落汤鸡。
然而即便如此,她也是脚步不停地在山道上猛冲。
【你的意思是彩云池出问题了?】
【准确说,是我探查到有脏东西出现在彩云池上游的泉眼里。】
【脏东西?】
千帆又给她细细解释,若说彩云池里的灵泉是带有天地灵气的至清至净之物,那被人为施了恶术的废液便算“脏东西”。若是被脏东西污浊,彩云池里的灵泉便会失了效力,而依靠灵泉滋养的气运锦鲤自然也会呜呼哀哉。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屠苏苏听千帆说了这么一大段,更加心急了,脚步顿时更快,还因为大雨路滑不小心在山道上摔了一跤。
【哎,你慢点,上游的水还没流下来,你别把自己摔坏了。】
然而摔跤的人却是很快爬起来继续,焦急道:【等流下来就晚了,你快说该怎么办嘛。】
千帆一时语塞,它的确是因为之前屠苏苏表现得十分看重那两条锦鲤,这才在发现彩云池有风险时下意识便提示了她,可它说到这才发现自己并未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啊,早知道带个盆上来了。】屠苏苏一阵后悔,实在不行可以把两条鱼捞到盆子里,再舀几勺灵泉进去先养着。
当然,这话也是一说,且不论她方才在学馆找不找得到盆,更不用提现在她想再会去一趟也是来不及了。
【你这想法还是可以的,就是找个地方先把锦鲤放到干净的灵泉里。】
他们这么讨论着,终于赶到了彩云池。
雨水噼里啪啦地下,甚至还裹挟了阵阵山上的凉风,屠苏苏浑身湿漉漉,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喂!你不会淋生病吧?】
【不会不会。】
屠苏苏透过被雨水打得朦胧的视线,看见远处三五成群躲在陋棚里替公子小姐们照看锦鲤的下人,进而看见了他们堆放工具的地方。
转瞬,她已经有了主意。
***
昏暗室内,着蓝色衣裙的背影双手撑着案台,背脊挺直。
“混账东西。”然而她开口却是和纤柔的身形极有反差的冷硬语气。
就在她身后厅正中,跪着一位同样蓝衣的少女,只是低着头十分恭敬的模样:“母亲,那人自尽了。”
“我当然知道他自尽了,就是自尽才会搞出这么多麻烦事……”站着的蓝衣女子没有转身,只是声线沉沉地又问:“都收尾了?”
“收尾了。”
“可究竟是差了谁呢……”蓝衣女子似乎喃喃自语起来:“明明所有可疑对象都已经参加过诗会了,我也都一个个检查过……”
她说到这,又问:“之前那份名单,还有谁没去过诗会?也没有游学?”
少女垂着脑袋,缓了两刻才答:“谢琦。”
然而她把这名字说出口,顿时感觉周边的空气骤冷了两度。
果然。
空气中弥漫着难捱的沉默,她有些暗自心惊,可再如何,既然被问了这个问题,她就必须得答,否则一样没有好果子吃。况且,这也是她设想当中的一环。
然而站在案前的人却是突兀地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她越笑越冷,语气也变得阴寒起来:“真是天意,真是天意,枉我白找了这么多年……”
少女大致能猜到对方这段话的确切含义,却仍是放到心中好好记下,准备留待之后再细细推测。
站着的女子突然转身,眉目冷厉,只是一双漂亮眼睛里藏着寒光:“你帮我去做件事,给我去探探……这个谢琦,如今是何模样了。”
少女领命,转身出了房门。
还可以,至少她实现了自己的目的,终于可以亲自去见见传说中的谢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