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要面临的,比这事要让她难熬得多。
长宁殿中,她坐在下方,稍上一些的是太后和天子。
尽管太后因年纪大了好清静免了她晨省昏定,可从行宫回来后照着规矩她都要和陛下来长宁殿一趟的。
原本不过是例行来一回罢了,可偏偏这回去避暑发生了不少事。
显然太后在皇城之中也听说了行宫发生的那些。
还有回程路上天子车驾惊马一事,这些在太后看来都不是能简单揭过去的。
因而她在孟霜晚问安后,说了不到几句,便将话题引至了行宫上。
她先是提了车驾惊马一事。
说事情虽是突发,可身为皇后,事发之时,孟霜晚竟不在场,还是事后才从宫人那儿知晓,这便是她为妻的失职。
太后训话,孟霜晚自然不敢反驳,只得起身应下。
“母后教训得是,此事是儿臣的错。”
尽管在回程路上她根本就没去过天子车驾,是敏婕妤日日在上面待着,可这事她没办法说。
她若说了,在太后看来便是她推卸责任。
一旁的天子显然也知道她被训斥的冤,因而开口同太后说了句。
“此事与皇后无关,惊马之事实乃突发,谁又能提前得知?”他说着话题便拐到了敏婕妤身上,“幸而敏婕妤反应快,千钧一发之际她自己替朕挡了危险,眼下人都还在休养。”
也不知原本太后是怎么想的,她在听得陛下说了这话后,便说了句。
“吾先前便听说了,是敏婕妤救了驾,她眼下要静养吾也理解,救驾有功,吾今日一早便叫了人送了赏赐去。”太后说着话锋一转,“只是还有些事,吾前些日子听说后,觉得甚是离奇。”
天子闻言便道:“母后说的何事?”
太后却没直接说,反而唤了孟霜晚一句。
“皇后。”
孟霜晚指尖顿了顿,应了一声。
“儿臣在。”
“郑婕妤和季美人都是因为刁难敏婕妤而被罚,这事你可清楚?”
孟霜晚自然清楚,因而便说自己知道。
太后见她应下,声音霎时变得严厉起来。
“你既知晓,怎的还放任她们随意欺辱宫嫔,你这皇后就是这么当的?!”
孟霜晚闻言整个人一颤,也不敢再站着,忙福身回了句。
“母后息怒,儿臣有罪。”
一旁的天子也未料到太后会突然发难,看了眼对面的太后,接着起身将孟霜晚扶起。
“皇后先起来。”他说着转向太后,“母后莫要动怒,这些事跟皇后没关系,都只是郑婕妤二人自己所为罢了。”
然而太后却并不这样认为,她冷哼一声。
“皇后乃六宫之主,她既在这位上,便要担这份责,嫔妃有过,皆因她平日治理不严。敏婕妤不过刚入宫的嫔妃,得了圣宠入了天子眼是她的本事,陛下莫说晋她为婕妤,便是直接坏了规矩,晋她为四妃之首,那也是天子旨意。旁的嫔妃再眼热,心中不忿,皇后身为国母也应当及早发现,将这些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的事扼杀于摇篮之中,而不是放任自流。”
“她既管不了,便是她失职,陛下难道觉得吾说的不对?”
何止不对,其实就是借题发挥罢了。
天子这会儿才明白,原来太后根本是觉着他过于偏宠敏婕妤,但不便明说,便借着训诫皇后的由头,来劝诫他罢了。
这点孟霜晚也明白,可她没有办法辩驳。
在外人眼中她是皇后是国母,风光无限。
可实际上她在陛下和太后跟前,连多说一句话的权力都没有。
太后是陛下生母,要表达心中不满也只能以她为理由。
而她便是再委屈,也只能低头听训。
天子在发觉太后其实不满敏婕妤后,便不由地替对方解释了一句。
“母后,敏婕妤并未和旁的嫔妃争风吃醋,相反,她时常劝朕多去看看旁的嫔妃和皇后。”
他原只是这么一说,并未意识到这句话代表着什么。
以至于孟霜晚听了后双眸忽地微睁,眼中流露出些许不敢置信。
而太后也是双眉微皱。
显然没想到一个嫔妃竟敢劝天子去多看看皇后。
这完全本末倒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