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百姓怎么可能是利欲熏心狠心绝情的□□太子的对手?
在太子面前,任何的辩解求饶都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一剑将落。
隔壁的原家人怒极,多年知己好友落得如此境地,可悲,可叹!
他们跳出来怒骂太子,想引起村里人注意,想为关家人申冤,得到的却只有一句——“违令者,斩!”
那一日,倾盆大雨,血洗关、原两家,满眼的艳红,血流成河,空气里全是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两个家庭,数十条姓名,换来了一张遮掩太子丑行的遮羞布。
太子扬长而去,不忘派人给无意间见证了这一幕的村里人送去钱财封口,顺道问出了关、原二家当时不在场的两个小儿子的去向——
关州与原茵当时正在远近闻名的崇恩寺,祈求国泰民安。
国泰民安。
回家的路上,他们突然接到村里人偷偷递来的消息。
家里人都死在了当朝太子手上,有人在追杀他们,快跑,快跑!
二人当时恰好十四,正值少年大好风华,面对家里横遭不幸,束手无策,只能流亡于全国各地,身上没钱,还得谨慎地躲开太子派来的暗卫队。
他们不甘心。
他们想报仇。
面对如此深仇大恨,二人制订了全套的计划,赶在一年上元灯会,京城人潮汹涌,混乱不堪,他们换了身装束,偷偷潜入了皇宫——放了一把火!
星火燎原!
他们知道,他们必死无疑,但他们心中笃定,毫无惧意。
然而,突然之间,天降甘霖。
一阵轻轻的叹息从天空落下,二人身子愈来愈轻,徐徐飘向高空,看到了一个白衣人。
雨水浇灭了大火。
白衣人眉目紧锁:“我知道你们的经历,但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们二人又怎么可能反抗得过这烂泥似的权利规则?不若放下仇恨,入我门下。”
他道:“我是仙界的天乾仙尊,仙界至尊。”
那时的二人已经十六,早已过了最好的修道时机,但顾琅清并未对他们多加指责,循循善诱地将二人心中复仇的心念尽数驱除,再从头授予他们仙界术法。
“我们当时真的无处可去,是师尊救了我们……我知道,我们资质很差,但师尊一直都很有耐心,他,他对我们很好。”
关州沉沉地说道。
一旁的原茵已经情绪激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抽抽搭搭地开口:“师尊,真的很好了。”
封无境听着这话,也发表不出什么感慨。
世上这样的事发生得太多太多,顾琅清一桩一桩去救,怎么可能救得过来。
魔尊生来无情,他眼眸微动,沉闷地“嗯”了一声,半晌才又憋出一句:“节哀。”
原茵越哭越凶,关州无奈地安慰着:“都过来了,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有师尊,有我,有小师弟,没什么好哭的,吃菜吧。”
原茵只能张口接下关州递来的一只蟹粉小笼包,哭意被压在喉间,脸涨的通红,眼睛还泛着湿润,勉强应了一声。
*
迤逦霞光映在天边,铺陈出绚烂的图案,红云裹挟着溏心蛋似的夕阳,天空和大地都变成一片红晕。
日暮西沉,夜幕降临。
仙鹤在悬泉飞瀑上盘旋高鸣,一个人影足尖点地,粉红衣袂翻卷,踩实落在地面。
“刷”的一声,折扇带着劲风猛然铺展,扇面也是粉红一片,精致勾勒出的是男女之间的风月旖旎。
他勾起唇角,笑弯了眼,手腕翻动,大风吹得眼睫都在颤动。
男子大步流星地走向顾琅清所在的洁白宫殿。
白衣仙尊站在殿门之前,唇角含着浅淡笑意,将来人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最终目光嫌弃地落在扇面:“你来了。”
“来了,老顾,等我多久了啊?走走走,我还没吃晚饭呢,给我备了什么好东西?”
顾琅清领着人往屋里走:“得了得了,你想得美。”
粉衣男子斥责一声:“诶,老顾,我大老远跑来看你,你怎么说话呢?”
顾琅清抿了抿唇,懒得理他。
几经周转,穿过宫殿里的曲折小径,二人落座在后院的石桌,桌面之上摆放了丰盛食物,清冽酒酿。
粉衣男子敛起衣袍,十分自然地坐下,点评道:“嗯,菜不错,可怎么都是甜口?”
顾琅清淡淡道:“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
粉衣男子摇摇头:“罢了罢了,有些人无情无义,这么多年的情谊都能弃置不顾。哎,终究是错付了。”
顾琅清笑出声来:“你有完没完?”
粉衣男子努了努嘴:“行吧,你上次问我那事,我查了一下,姻缘线的确可以用精血强行牵连,但……”
顾琅清正色:“但什么?”
“但风险极大,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与此同时,蹲在草丛里的封无境听着这话,心中微诧。
劳烦他大老远跟着关州与原茵口中遮遮掩掩的“粉衣男子”,一路跑进顾琅清院里,想见识见识这人究竟神秘到了哪里,风月到了何处。
搞半天,这人竟然是姻缘司的——
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