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易深让其他几个人先出去,留下何秩和他自己在办公室里。
没有了旁人,他终于压抑不住心底的好奇和隐约的不悦,开口问何秩:“表叔,那个俞觉到底和你什么关系啊?”
何秩:“见过一面。”
“就只是见过一面吗?”贺易深觉得不可思议,他不相信以何秩的性格,会维护一个只见过一面交情很浅的人,“那表叔为什么要这么帮他?”
何秩沉默了片刻,道:“随心。”
“……”
贺易深觉得,何秩可能被俞觉给骗了。
他自己之前也只见过俞觉两面,对他的事迹倒很清楚,但今天他认真去观察俞觉的时候,也差点被对方纯粹干净的表情骗到。
可俞觉秉性难移,很快就暴露了自己糟糕的个性。
贺易深只觉得这人惯会伪装,以前只知道他会骗女人,现在更多了一层印象,俞觉还很会骗男人。
“表叔,你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或许不知道这人有多恶劣,俞觉他好色又浪荡,混的圈子里也都是一堆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哪怕是俞天图的儿子,也不能改变他烂到骨子里的个性。”
“他整天待在女人堆里,怕是学会了那些不入流的手段,你可别被他的表象给欺骗了。”
贺易深苦口婆心地劝他,何秩表情淡漠,并没有很大的反应,低沉的声音存在感极强:“你说的这些,我很清楚。”
他坐在背光的位置,刀削斧凿般的面容藏在一片阴影之下,下沉的磁场经历过千锤百炼后,让人捉摸不透,又引人沉醉。
这才是贺易深认识的何秩。
“那就好,”贺易深似乎松了口气,语气也带上了些许不经意的调侃:“你这么明晃晃地向着他,实在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他觉得有些好笑,继续道:“我刚刚就差点没忍住问你,是不是喜欢这人啊。”
何秩唇角微动,他站起身,表情终于带上点波澜,是略显疑惑的语气:“有这么明显吗?”
贺易深愣住,反应迟钝了一拍,“……啊?”
何秩迈出长腿,打开门,留下一句:“合作的事你先准备一下,我出去一会儿,稍后再谈。”
他和上门,靳森跟上来,附耳道:“俞少没有回工位,去楼顶的绿化天台了。”
“嗯,你留下,准备一下合同资料。”
靳森应下,停住脚步,看着何秩走到转角,上了电梯。
这是栋新建的办公楼,楼顶的天台绿化工作还没有完善,又是完全露天的,虽然还未入夏,午间的阳光直射过来,依旧有些燥热和耀眼。
因此,几乎很少有人涉足。
俞觉则是刚进公司一天就和行政部的说好了,拿了顶楼的钥匙,他不喜午间热热闹闹的办公室,这两天都会过来这里休息。
何秩上到楼顶时,俞觉躺在天台中央绿荫旁的摇椅上,白玉般的手背搭在额头上,将额角的碎发压到上面,露出唇红齿白的一整张侧脸。
他没有闭上眼睛,浅色的瞳仁宛如镶嵌在镜面上的玉珠,望着淡色无云的天空一角,他轻轻眨了下眼,缺少情绪的双眸无声流露出一种夺人呼吸的破碎感。
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烟消云散。
何秩心尖微颤,敛去了所有气息,静静看着这易碎的一幕,与记忆中已经格外遥远却分外清晰的画面逐渐重合。
他不禁收紧了掌心,黑瞳中浓烈的情感摇曳而动荡,在无人注意的场合下,他似乎卸去了所有伪装,难以克制的情绪几乎要化为实质,试图将眼前人点点吞没入怀。
但他还是尽力克制住了,情绪深埋入眼底,掌心也逐渐张开。
良久,俞觉眼珠动了动,他翻了下身,将后背暴露在何秩的目光下。
何秩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他看着俞觉白色衬衣的一角被清风吹起,露出精瘦白皙的半截腰身,清浅的腰窝隐隐若现。
但那诱人的腰间,却有极浅的一道红痕落下,像是瓷器上一道裂痕,不深,不重,却足够吸引全部注意。
那红痕正落在腰窝的旁边,何秩离得有些远了,看不出是什么造成的,
可那痕迹的位置和颜色实在太过暧.昧,不仅没有成为瑕疵,反而给那腰身增添了一分情.色,更为他整个人铺上一层惹人欺凌的美感。
何秩眸色加深,呼吸不自觉重了一分,喉结微微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