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放下心来,这就有了时间去搞些别的事情了。
老人家年纪大了,总有些头疼脑热的,自那日看完戏后,贾母总说有些头疼,家里主子问起来,鸳鸯也说老太太晚上睡觉越发轻了,总惊醒,吃得也没有以前香甜了。
贾赦贾政连忙叫了太医来看,太医看了也直说是老年病,要好好养。
贾母自己倒没说什么,只是又怏了两日,贾赦与贾政便说了要来侍疾,贾母拒了他们,但贾赦贾政再三请,贾母只好说,让他们专门为朝廷做事,真要孝心,只叫邢氏和王夫人来侍疾便可。
隔日,王夫人和邢氏便开始了侍疾的日子。
黛玉听了这个消息,问了贾母:“外祖母是为我?我知外祖母爱我之心,只是外祖母身体为重,何至于为我至此,我不过是受了几句闲话,并不碍着什么。二舅母的想头我也知晓,我不去与她添乱,她会明白的。“
贾母握着黛玉的手:“我的儿,你心善,并不知心恶是什么样子。王氏肚量狭小,锱铢必较,又不合实际的自视甚高,你于她说不清楚的。你如今年纪小,许多关节能看明白,但一个晚辈的身份便让你什么也做不得了。你不必管这些,好生读你的书,外祖母知道的。”
王夫人和邢氏开始了每天侍疾的日子,两人轮流守夜,夜里伺候老太太喝水起夜,白日里伺候用药用饭,陪着说话,侍药奉承,每日只得天将亮时的一点点时间回自己房里梳洗,其他时候都在老太太房里守着。
这疾侍得着实艰辛,不过头一日,王夫人出来便觉得天旋地转,手腕子生疼,腿上没力,连走路都像是踩不到地一样。
她抗不下去,便仗着要管家,用这样的借口推脱侍疾,要把自己的活推给邢氏。她头一次这么干,贾母见她不再也不说,只在贾赦和贾政来请安时,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什么我老婆子年纪大了讨人嫌了,什么想在或者的时候多看儿孙两眼也不成了的。
这话说了,贾赦贾政自然要问个明白,贾母也不说话,只说年纪大了,想多了,身体不好。
这时候有一个狗腿子的重要性便体现了出来。
贾赦贾政从贾母这里问不出话,便去堵鸳鸯。
这也是个优秀表演家,三言两语的,贾政便气哄哄的去找了王夫人,第二天来侍疾的时候,王夫人苍白的脸色和通红的眼眶连脂粉都盖不住,反倒是邢氏,要不是顾忌这贾母病中,不好做喜气洋洋的样子,那真实恨不得下巴都扬到天上去。
贾母说是病了,其实就是装的,身体估计比贾赦贾政两兄弟都好。这场病本就是为了折腾王夫人的,看着王氏不好,她心情也好了。她本性好热闹,这样躺了几天,颇觉无聊,便请了家里庵堂的尼姑来。
尼姑来见了贾母,说贾府是有福缘的,只是贾母还是年纪太大,若有亲人素衣茹素为其跪经捡,佛豆,上天见这家慈爱友善,定能降下福报来,如此这般,跪经的内容多少,佛豆的捡法多少,连蒲团不能过掌厚都说得明明白白了。
这家里,能给贾母跪经的,也就是孩子们和两位夫人了。
贾母听此,抱着几个孩子,不愿意他们年纪轻轻的受这样的苦,贾赦贾政也不好反驳,只能让王夫人和邢氏去。
这些日子,贾母尤其折腾王夫人,就差让她倒夜壶了,王夫人哪里还愿意受这样的苦,眼前一黑,恨不得立时便昏过去。
可惜了,她做戏慢了一步,贾母嚎得比她早,比她响亮:“都是好孩子,我怎么忍心他们受这样的苦。谁不是家中的明珠,这般艰难的跪经捡佛豆,难免亏损身体,要是有个好歹,岂不是让长辈心疼,也让外头说我孤拐又为难媳妇。我一个老不死的,哪里值得,若真有福报,先让我死了,让我没受完的福报都给我的儿孙去。”
她这话一出来,屋子里都跪了下来,劝她不要这么说。
老尼姑也有眼色,事情虽难,但她却劝得轻巧,把这事情润色润色,说得既体面,又孝顺,还有天大的好处,这才止住了贾母的哭啼。
如此下来,王氏和邢氏不跪经也不行了,不过一两天,两个贵妇人便老了好几分。
邢氏完全是受了无妄之灾,完全是因为贾母不好单独把她挑出去才让她一起遭了秧。
贾母倒是无所谓,两个都是她的儿媳妇,她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她并不看重邢氏。但黛玉却有些不好意思,趁着给贾琏两口子回礼的时候单独给邢夫人送了一份跌打药材和两只纯金镯子,一只纯金头冠过去。邢氏就好这一银钱这一口,她还不知道她这是个无妄之灾,打听了只有她这里有之后,对黛玉的心就更热切了一点。
王氏和邢氏跪经去了,贾母一下子就好了大半,只是依旧躺在床上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