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辛从来都没有这么无语过,冷哼了一声,“我们用不着你救……再说用杀人的方法救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六叔转头看向钟辛,瞳孔缓缓放大,眼白变小,诡谲的扯了一下唇角,“为什么不是救人?只要他一个人死,我们就都不用死了。”
只要完成祭祀,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可以活下来。
这么多年,他们祖祖辈辈都是这么活下来的。
钟辛挣扎着向前倾了倾身子,企图揭露这个村子的人做下的种种恶行,“山里的白骨也是你们杀人抛尸……”
只是她还没有说完,就被六叔暴躁的打断了。
“放屁!”
唾沫星子喷到了漂浮着灰尘的空气中。
六叔瞪圆了眼睛,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直到他吸了两口烟后,平静下来情绪后,才模棱两可道:“人……不是我们杀的,是山里不干净的东西。”
“它就要进村子了,必须要阻止它。”
钟辛看六叔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也越来越恐惧。
六叔攥住烟杆的手不断用力,烟杆在掌心留下一道深深的印子,“都是那个东西,把我们困在了这里。”
“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们上山居然可以完好无损的回来。”
他骤然瞪向钟辛,眼中满是染血的戾气,“他必须死,他如果不死的话,我们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得死,死他一个就能够救我们一村子的人,你说我要不要杀他。”
钟辛看着六叔歇斯底里的样子呆住了,她从来都不相信什么祭祀邪术。
在她看来这个村子里的人只是替自己找着借口的杀人凶手罢了,他们全部都疯掉了,任何人都无法将他们叫醒。
钟辛渐渐回过神来,并没有被六叔所说的话蒙骗住,“呵……生命的价值可不是用多少来衡量的,容时他是我的同学,我们小组作业还要指望着他,在我眼里,他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重要,就算你们都死了,活他一个,我也,乐,意,见,到。”
说到最后,钟辛一字一顿,脖颈因为动怒而微微发红。
莫名其妙的被绑到这里,还要看着一□□的丑陋面孔……
钟辛只觉得怒不可恕,完全顾不上她这样说会不会激怒六叔了。
像这种人,就算死了又怎么样!
那些装满东西的陶瓷罐可能都是遭遇了容时接下来要经历的事情,他们被开膛破肚,取出内脏,流干血液,用来完成祭祀,装满陶瓷罐。
六叔看到钟辛垂死挣扎的样子,嘲讽般的掀了掀唇,“我们不会死,死的只有他。”
“我们不仅不会死,我们马上就要消灭山里的那个东西了,再也不用被困在这里了……”
躺在地上的夏邱皱了皱眉,因为失血过多,他手脚发凉,感受着温度逐渐离去。
屋内的容时听到六叔的话,轻抿了一下唇。
那个庙宇墙壁上奇怪的纹路与祭坛可能是通过某种邪术来求得鬼怪保护。
但是一般的献祭不会需要那么多的活人,这得是多少怨气与邪念啊,小鬼小怪哪里吞的下。
可是令他有些困惑的是,既然村子里那么多的陶瓷罐都装满了,他们献祭了这么多的活人,物极必反,为什么这些怨气没有反噬呢?
这些被牺牲掉的生命真的是用来给他们带来保护吗?
容时正思索着,黑暗中,听到屋内的门被推开。
老旧的门发出很长的闷响。
容时慢慢抬起头,听着鞋底拖着地面发出的“沙沙”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近,直到来到他的面前。
六叔审视的打量着容时,清瘦的少年双手被捆在身后,布条遮住了他的眼眸,下颚线流畅清晰,纤细的脖颈微微扬起。
六叔动了一下粗粝的手指,语重心长道:“我们不是非要杀你不可,可是我不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全村的人死掉,只要你牺牲一下自己,我们全村的人都能够活下来了。”
“你们读了这么多年书,现在也是有文化的大学生了,也应该知道舍己为人……”
【……呸。】系统虽然知道整个副本的剧情,但是听到六叔的话也不敢苟同。
六叔还真是不要脸,分明是他们强行抓容时回来的,还埋怨容时不肯帮他们。
这是一般的小忙吗?这分明要容时的命。
“舍己为人……”
柔软的声音从容时的唇角流出。
容时面朝着六叔的方向,尽管他看不到,但还是分辨的出六叔站在什么位置上。
“我看是无妄之灾。”即使容时害怕,但他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六叔他们也知道这样的事情是不对的,可是他们非但没有收手,还要给自己找各种借口,并且怨之前死去的人都不肯舍己为人。
六叔嘬了一口烟,目光骤然冷冽,脸上的皱纹深深的叠在了一起,“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城里人最吝啬小气了。”
说着,他对容时伸出了手,只是手还没有接触到容时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巨响,让他下意识的将手停在了半空中。
保持着这种姿势,六叔回头去看,面无表情的耿均微微弯着身子,马丁靴踩在本就破旧的门上,一道裂痕从他的鞋底蔓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