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家里很多事都是朱韵说了算,唯独今天,她从始至终没有反驳过丈夫一句。
姜庭松不会看在裴东翰的面子上轻易妥协,但凡他心有疑虑的事,哪怕触及裴衍的敏感禁区,他也一定要问清楚。
诚如在谈话期间,姜庭松问及裴衍暴躁症的治愈情况,当时裴东翰与朱韵齐齐一震。
心理疾病是那孩子难以言喻的痛楚,丈夫如此一问,无疑是揭开伤疤在人伤口上撒盐。
朱韵心疼裴衍,却还是生生忍住。
做父母的,婚前应当替闺女排除掉所有潜在的隐患,她支持丈夫的做法。
姜书杳当时在浴室里洗漱,并不知道客厅里发生的一切,当然,大概这辈子也不会知道。
两人领证的时间定在第二天上午。
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裴衍一锤定音,他给的理由很简单,就是担心夜长梦多。
夜长梦多
姜书杳仔细琢磨了一个晚上,觉得这词用的真差劲。
好歹是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的人,讨个媳妇儿感觉像在拐卖人口。
那些股权和财产转让书还放在她床头柜里,她什么时候签字,就什么时候生效。
姜书杳揣着户口本下楼的时候,她在想要不要先回去把字签了。
呵呵。
那家伙连心爱的摩托车都能舍弃,真算是下足了血本。
从小锦衣玉食,看着上面的白纸黑字可能激不起太大的波动。
但每每一想,那男人能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感动。
她曾经说过,无论他求不求婚,有没有钱,都会嫁他。
如今他带着天价聘礼,连人带钱全给了她,至臻太子爷一夜间秒变穷光蛋,说出去不知要震惊多少人。
可不管怎样,想想裴老板以后要在她手下讨生活,日子应该不会无聊。
心里藏着幸福,只要稍微一想,就会忍不住地笑出来。
直到一段悦耳的旋律,将她从幻想中拉回现实。
出租车里播放着音乐电台,前不久,n乐队的一首情诗火遍全网,短短一个星期,在某音乐平台的播放量已超五千万。
钟原的声音几乎没怎么变,淡淡的中性低嗓,民谣风徐徐道来,给人讲述一段美好浪漫的故事。
那段故事,却是三年前,姜书杳躲在天台拿着速写本,一字一句用笔写出来的。
她没想到钟原真的会用她写的那些文字去创作歌词,更没想到曾经从裴衍口中说出的,她认为无稽之谈的感情,会在三年后的今天,以这样的方式,毫无征兆地直直撞进她心里。
有多久没见了。
那把断了弦的吉他还搁在家里,当时接二连三发生了很多事,干妈自杀后那几天,她生了场大病,所以没有办法履行约定,带着它去看n乐队在海市的第一场演唱会。
如果以后有机会见面,姜书杳除了说声抱歉,可能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揉着钟原的肩膀,告诉她努力工作的女人最美。
长时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等姜书杳意识到周围环境不对劲的时候,空气中那股钻入鼻腔的熟悉药水味,已将她的意识慢慢淹没。
那刻她心生恐惧,脑子里响起一个名字。
元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