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白脑中车水马龙,想了很多,沈鱼越近,胸膛里的那颗心也跳地越来越快。
沈鱼款款而来,眼中似有满天星辰,在江砚白面前站定,往右侧了侧身,露出身后的小女娃来。
“这个小女娃好像走丢了,江少卿帮忙找找她家人吧?”
江砚白:“……”嗯?不是要给巧果吗?
“江少卿,江少卿?”见他没反应,沈鱼伸出手摇了摇。
江砚白长舒一口气,内心渐渐平静,“听见了,帮她找家人。”
小女娃仍是抓着阿莓的手,喊着,“找娘,去找娘。”
江砚白撩袍蹲下,视线与女童齐平,女童头上挽了个双丫髻,用嵌了珍珠的发带绑了,颈上挂着个赤金项圈,身上的衣料也是不俗。
江砚白伸手摸了摸她的袖口,“你娘在哪儿呀?”
女童拉着阿莓,“里面,在里面。”说的就是百味楼。
江砚白站起来,看了一眼阿莓,心里大约有了底。
“带着她进来。”
江砚白找到掌柜,掌柜也不识得这是谁家小姐,江砚白叫来小二,“你可记得今日谁家带了昆仑奴来?”
小二记性不错,“那有好些呢,二楼的有……”
“二楼的不必说了,说三楼的,商贾人家也不必说了。”
小二思索了会儿,“三楼有费廷尉,李中书还有晟郡王也带了……”
江砚白打断道,“晟郡王?是娶了珍宝阁东家的晟郡王吗?”
“正是,正是。”小二连连点头。
江砚白正色道,“你去晟郡王包间里告知一下,他家小姐在这儿。”
小二看了眼女娃,撒开腿就往三楼跑。
三楼晟郡王包间已是乱了套了,就是让奶娘带去解了个手,怎么就丢了呢?
奶娘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是奴婢的错,没看住小姐。”
晟郡王责骂下人看管不利,疾言厉色。
曹氏手上涂着鲜红的蔻丹,衣衫华贵,此时却顾不得庄重,发髻都有些散乱,“现在不是问罪的时候,赶紧找二娘要紧,若是被人拐走了……”
“赶紧去找,让百味楼里的人帮着找……”
晟郡王正在发号施令,小二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憋着一口气说完了江砚白交代的话。
晟郡王夫妇赶紧下楼,看见在楼下正与阿莓玩乐的女儿。
曹氏跑过来抱住孩子,上下仔细检查了一番,小女娃笑嘻嘻地喊娘,“娘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曹氏将孩子搂得很紧,又查看了一遍,“好孩子,没事了,娘这不是来了吗?”
晟郡王对江砚白道谢,“多谢江少卿。”
江砚白侧身,没有受这个礼,“不必谢我,是这位沈娘子找到了令嫒。”
曹氏早注意到了沈鱼,抱着孩子欠身,“多谢沈娘子。”
沈鱼可不敢受郡王妃的礼,忙还礼,“不敢不敢。”
阿莓已经是哈欠连天,沈鱼打算打道回府了,便向晟郡王夫妇告了辞。
江砚白同路,便相携而行。
沈鱼刚目睹了场江少卿破案,自然好奇,“江少卿是怎么知道那女娃是晟郡王家的?”
江砚白认真与她解释,“她一直拉着阿莓,对其他人却有些戒备,说明她家中定有些昆仑奴,昆仑奴长相大多相似,孩子年纪小记不住脸,却记得特征。”
“那官宦人家呢?”
江砚白猛然停了脚步,看她一眼,继续道,“本朝商人不得着丝绸。”
沈鱼:“……”她忘了古代还有这规定,她现在在江砚白眼里肯定是个法盲。
“那孩子穿的是云华锦,千金难求,今年也圣上只得了十匹,赐给了各宫娘娘和几个王爷。晟郡王虽是郡王,却不在圣上赏赐的人之中。”
“那是因为郡王妃?”
江砚白点点头,沈鱼总算扳回一城,显得不那么傻。珍宝阁每日进账如流水,买匹云华锦自然不成问题。
“郡王妃是珍宝阁东家,当初这桩婚事,还是盛京城中的美谈呢。”
这事沈鱼倒是知道点,全因为崔四那张闲不住的嘴,一得空就说起这京中贵人的八卦来。
当年曹氏以女子之身建立了珍宝阁这个京城首屈一指的首饰铺,还是很令人佩服的,她的婚事,自然也备受瞩目。
曹氏追求者众多,不乏些勋贵子弟,还有人聘礼都抬上门了,却被丢了出来。
那人便不爽了,大骂曹氏太过强势,将来定要熬成老姑娘,是个嫁不出去的。没想到第二天晟郡王的花轿就上了门,替曹氏撑了腰。
沈鱼还有个疑问,“可郡王妃即使是疼爱小女儿,今日的反应也有些过度了吧。”
江砚白又停下了脚步,抬起了头,天上只弯弯地挂了个峨眉月,月光有些淡,前方的青石板有些看不清。
他遥望前方,眼中愁绪渐浓,“至今日,京中已然失踪了三个女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