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矜轻轻叹口气,月光透过半开的窗扉洒在他的脸上。屋里的地笼烧的很热,他鼻尖透过一丝外头出来的腊梅香气。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非我,怎么就知道我说的这么容易呢?”
说完,转过身就去睡了。不再理会谢荏染。
谢荏染抱着自己的膝盖,在这张双人榻上安静的沉思着。
此刻的楚矜,让她感受到了上辈子临别时的那个人的影子。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楚矜?
“王爷,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你?”
夜色遮掩下,楚矜的睫毛闪烁,却没有吭声。
谢荏染听着空洞的房间,楚矜均匀的呼吸声,和窗外轻轻的落雪声都无比的清晰。
她恍然间又回到了上辈子那个暗无天日的大牢,安静的时候,只能听见老鼠在她脚边吱吱叫。孤独的时候,只能透过墙上的那扇微小的窗,看看人间到底是明,是暗。
此刻,茆婷应该已经离开珛都了吧。
吴伯,是不是已经到了谢家军的营地?
祖父和父亲有没有看到自己的锦囊,边关的战事到底有没有缓解?
谢家如今已经和宁王解绑,这一切能否有一个新的开端?
在重重的思虑中,谢荏染沉沉的睡了下去。
梦中,她又回到了十五岁的轻蹄快马。
雪里行跑的飞快,她伏在马背上。
大哥的鸿骏在前头飞奔,她也不甘示弱,马鞭挥在雪里行的背上。
“雪里行,快跑,咱们去追大哥。”
可是眼看着大哥越跑越远,雪里行到底还是个小马,根本无法追上已经成年的的鸿骏。
谢荏染一脸的失落,她嘟着嘴,脑门儿顶在雪里行的鬃毛中间。
“唔,雪里行,你都出汗了。咱们一起快点儿长大,到时候爹爹不让咱们上战场,咱们就跟着大哥跑。跑去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战场!”
话音刚落,一个瘦弱的少年出现在她的身边。
身上满是血渍和污渍,天气寒冷,她披着氅衣,可对方只穿了一件单薄破旧的衣袍。
眼底都是惧色,瘦削的脸上,那双桃花眼特别突兀,正盯着自己。
而他面前的男人,则举着大刀,准备将这个男孩一刀砍死。
谢荏染提起长枪就迎了过去,虎口崩裂。
这人的力气大的出奇,她眼睛抬起,惊讶的发现对方竟然是图和鲁。
谢荏染一惊,这人不早就被自己杀了么?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不由得她多想,图和鲁的刀又瞬息而至。
谢荏染长枪一挑,就将对方的刀格挡开来。
可是图和鲁刀势不减,没有同当年一般,砍向楚矜,而是直直的朝着谢荏染的头顶砍过来。
就在这时,那个瘦弱的少年猛地扑在她身上,将她死死的护在怀里。
鲜红的血涌出来。
热,鲜血的热度洋溢在谢荏染的每个皮肤细胞中。
她痛苦的挣了一下,谢家女儿的骄傲不允许任何一个男人为了她而死,可那个男人却抱得死紧。
“放开,你放开我!”
谢荏染猛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躺在榻上。
而原本在地上安睡的楚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摸上了榻,正死死的搂着自己。
一股子淡淡的松香气息涌入她的鼻尖,近在咫尺的年轻男人英俊的脸,和微微翕动的睫毛,都让她头皮炸开。
万籁俱静的摄政王府兀的传来一声惨叫。
“啊!王妃,你这是在谋杀亲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