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路是一如既往的斜坡,杨千帆常年很少运动,已经是爬得上气不接下气,再加上这山坡上越渐低温,他已经很难再向前踏出一步。 烟烟走着走着,回头关心他,“千帆哥,你还好吗?” 杨千帆沉沉点头,他想告诉烟烟他还好,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却眼前一黑,便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 ‘千帆,千帆,千帆。’杨千帆感觉自己还在沉睡中,迷迷糊糊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他努力的想要睁开眼,但废了许久的气力,始终不过是压抑不过一身的疲惫,徒劳罢了。 “千帆哥,千帆哥。” 很快,他听到身旁有人在哭泣着,朦朦胧胧的,他好像又陷入了另一个很遥远的梦境,而在那个很遥远的梦中,他看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为司徒剑白。 …… 再醒来时,已经到了黑夜山山顶。杨千帆从地上坐起来,发现自己被人平放在一个火圈之内,而宇文念就在他的旁边不远处。 宇文念虽然看起来只是个十来岁小姑娘,但杨千帆觉得她骨子里有可能是一个已经活过百年寿命的老女人,毕竟月守族人的寿命很长,百岁对他们而言,极是年轻。 宇文念听到身旁动静,侧耳疑惑道:“你醒来了?” “嗯。”杨千帆纳闷的点点头,转身看看,发现司夏和烟烟都不在,便问她:“她们呢?” 宇文念背对着他声音老气横秋,“去山顶了。”停顿了一下,又道:“我眼睛不好使,就没有带上我,再加上你晕了过去,我正好留下来可以照看你。” 留下来照看他? 她都已经瞎了,还怎么样照看他? 杨千帆心里腹诽,但好歹还是没有吭声,看着把他围住的火圈,问:“司夏把我困在火圈里做什么?”说罢一只脚横空就要踏出去,可刚伸到半空,一下子冻的他冷的哆嗦的迅速收回右脚。 身旁的宇文念看好戏似地哈哈大笑,道:“这下你总知道她为什么要把你围在火里了吧。” 杨千帆哆嗦的在火圈里抖动着身子,看着站在一旁毫无反应的宇文念,忍不住又要腹诽,觉得这冷血动物就是好,都特么不怕冷…… …… 那一头,司夏带着烟烟终于爬上了黑夜山山顶。 本以为会是漆黑一团的山顶,却是异常的光亮,那光芒如珍珠一般温和,照亮了整个黑夜山山顶,也照亮了那团光忙周围所站着的一道人影。 虽说这永恒之眼数万年来声名在外,虽说这‘永恒花’一直是为外界津津乐道的神奇所在,可当这玩意真的出现在眼前时,却着实让人很是惊奇。 俗话说,着死人坟头长出花来,是你家老祖宗显灵,可一个死了数万年之久的死人嘴里长出一朵花来,却是怪异惊悚和让人骨寒毛竖,尤其是这一番景象,还出现在你眼前的时候。 …… 烟烟惊奇的望着,那发着光的东西,是一个如鸡蛋般大小的圆球,这圆球是从一朵花中结出的果实,而这朵花,正是那一朵长在一个死人嘴里的永恒话,而这人便是月守族人的始祖。 她震惊的望着前方百步之遥的月守族人的始祖,看了半天,实在是很难把眼前的这个外貌看起来二十多岁的男人当成月守族人的始祖来看。 他身着一身青灰色的袍子,如正常人一般的肤色带些略黄,黑色的长发用发冠高高梳起,浓眉大目的面部神情,柔和的望着山下一览无遗的黑夜之城。 从他的衣着打扮,神情来看,这人一点都不像是那个月守族人嘴里那个叱咤风云的始祖,倒像是一个行医救人的大夫。 烟烟呆呆的看着,这人五官面目无一不与活人无异,又怎么会是一个死人? 但若说他不是一个死人,他嘴里长出的那一株白色的永恒花,却又清清楚楚的说明了他的身份。 …… 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听闻过月守族人的始祖是一个可以与天比高一般的风华绝代的人。而月守族这个强大的族群也是他一点一点的建立起来的。 在很多书籍的记载中,总说得如他这般的人,是如何的与众不同、无与伦比,可当你真的亲眼见着的时候,才会恍然大悟到,这世上所有的名人伟记,都不过是后人杜撰的一出完美的修饰词罢了。 烟烟不自觉又向前了几步,她很想去摸摸看这个‘始祖’如活人般的皮肤,想看看他到底是真的如活人一般的有弹性,还是跟死人一般的僵硬木纳。 脚下踏出几步,一下子猛然下坠,犹如要跌入万丈深渊般的惊恐,还好司夏一手抓住,被她拉扯了回来,不然这下子已经不知道是去了哪里,或者是否可还有命…… 永恒之眼发出的白色光芒大涨,那始祖身旁忽然划开一个一人粗宽度的空间,周围的土地迅速下坠,才只是短短几息之间,便硬生生将司夏等人和始祖隔开了一道一人宽的距离。 烟烟惊恐的往前看去,发现那坠下的地方,竟是空空如也,下面犹如万丈深渊,乌七八黑的瞧不清楚,她抓起脚边的一块石子,手一松开,那石子顺着深渊落下,竟是悄无声息的让人觉得可怕。 她惊奇的望着还心有余悸,想着要是刚才司夏晚了一步,她怕是摔下去连个尸身都找不到了。 …… 不远处的永恒之眼依旧泛着柔和的光亮,烟烟心头一沉的把它望着,再也不觉得这发出柔光的会是什么和善之物。 司夏站在烟烟的身前,阻隔在烟烟和始祖之间,竟是减少了烟烟很多的压迫感。 她淡漠的脸色,看不出悲喜神情,只看到手心一抬,一个红色的火焰球在她手中缓缓的旋转着。 烟烟盯着她手心的那一团看了一会,发现并不是司夏的妖丹才缓缓松了口气。 “司夏大人,您,这是要?”眼前这地儿无妖无怪,无仇无敌的,烟烟不明白她这团火焰是用来干什么,就看到司夏反手一掷,身前三四步的地方,冒起了无数道黑烟,一个烧的黑焦的尸傀,出现在两人眼前。 烟烟震惊的望着,司夏手中又一团火焰球掷出,原本看起来无一物的那一头,忽然间就多出了许多黑压压的尸傀,一眼望过去,全部是密密麻麻的人头,比起那月宫殿里的尸傀数量,犹过不及。 她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逆风最后会这么爽快的把青莲叶交给司夏,因为他知道,哪怕是司夏真的闯入了月守族人始祖的墓地,也不一定能够顺利的拿走永恒之眼。 一想起月宫殿里,那如同数量无限、又前仆后继的尸傀们,她还是心有余悸。 那么多让人可怖的玩意儿,真的是分分钟都可以把你碎尸万段。 她到抽口寒气的望着司夏,司夏还是如同她之前的那班,神色淡定从然,似一点也不将这些可怕的尸傀当作一回事,望着司夏大人,烟烟忽然间觉得,那些尸傀也变得没那么可怕了。 …… 火光遽然烧起,站在山这一头的烟烟和司夏,自司夏手心中放出横扫千军的火焰,如同一条有生命力的火鞭,一下子隔着一人宽的山峰间隙,瞬间就抽焦了许多尸傀。 尸傀们一身漆黑,没有神情,没有面目,也不害怕疼痛,饶是司夏的火鞭疯狂的抽杀它们的同伴,也依然还是前仆后继的勇往直前。 烟烟听话的,躲在司夏后头,看着她两只手中握着两条火焰变幻出的火鞭,如龙如蛇的在空中灵活的挥舞洒动着,从容的神态面目,是属于司夏该有的模样。 火光在她的身旁如同孩子一般听话,司夏的身体渐渐高温,火焰自她的体内窜出,熊熊燃烧着,大红色的喜袍,头顶上金色的凤冠,无一不是在展示她绝代风华的气魄。 烟烟怔怔的望着渐渐被司夏一身火焰焦灼烧成黑炭的尸傀们,心中除了荡气回肠的激动,还有满心满脑的崇拜。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过司夏驭火,可每一次,都会打给她直达到灵魂深处的动荡和震惊。 火焰的光芒,如同整个地狱火海般的灼灼燃烧着黑夜山的山顶,而这烧得赤红的通天红光,已整整覆盖了整个黑夜之城,更是惊动了黑夜之城之中所有的月守族人。 …… 漆黑冰冷的月宫殿中,逆风望着吃红赤红的黑夜山山顶,举起一杯清酒,神情莫测的一饮而尽。 司夏啊司夏,你还是那般的烈性子。 既然已经惊动到了所有月守族人,那我就且是看看,你这通天彻地的一身本事,是如何能安然无恙的保住所有人性命的,走出这黑夜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