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十九,把之前搜到的账册都给我拿来。”小少爷回到院子风风火火的将书房收拾了,遣人去寻墨石,削尖了当笔用:“还有,派人去前面盯着,什么时候散了来告诉我,我有事要找大哥。”
大哥不会将沈山南交出去,这点信心他还是有的,不过道德绑架这种东西在哪里都有,尤其止凉山庄算半个商贾,更重信誉。
救,夏知之不肯,不救,就等同于送青山派众人去死众目睽睽之下,阿索娜可以不讲江湖道义,止凉山庄却不行。
山庄数十年积累的威望,此时决不能强硬拒绝,难道真要服软
小少爷坐在书桌前,手指无意识的敲击桌面,面色是前所未有的沉凝。少倾,他忽然唤来黑衣卫,耳语几句,黑衣卫领命退下。
相互扯皮一个下午,直至傍晚,夏亭等人方才脱身。
他们跟随边澜鹤去书房商议接下来的应对法子。青山派几人的伤势暂时被褚言停滞住,要以褚言的想法,直接抢了阿索娜的天人残烛,一切迎刃而解,哪儿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顾虑。
但是剑门和天龙峰那些老古董在,这提议暂时没人敢说,他也被夏亭一个眼神警告回去了。
好在抢笛子他们不能抢,阿索娜那边也同样不能催动蛊毒,这样先拖个三四日,如果实在没办法,说不得就要花大代价请长留先生出手了。
“青山派的反应不对劲。”边澜鹤被两伙人夹在中间,一下午仍不见疲惫,还有闲暇为两人斟茶。自己刮去浮沫轻啜一口,悠悠叹道。
相比而言夏亭和褚言就显得嫩了些褚言就差没拼个椅子躺着了,今天半天见的人比他以往一个月见的都多。
夏亭猛灌一口茶水,这才稍稍松缓些:“他们跟北寒门绝对有问题,相隔十万八千里,没道理反应这么大。”
边澜鹤颇为赞同,但这只是猜测,没有证据。召来心腹问:“还查不出天人教的踪迹么?”
心腹也很为难:“不过是个域外小门小派,以往从没关注过,兄弟们一时间也很难入手啊。”
他迟疑了一下,又道:“北寒门近期倒是有一件事。听说少门主傅风楼数月前送了足足五十匹马、一车队的绸缎瓷器和金银珠宝给沙漠里一个部族,想要求娶那族长的小女儿,结果娶到手没两天就腻了,还在外面大肆贬低那姑娘,闹得沸沸扬扬。”
“五十匹马说送变送,一个位置偏僻根基不深的门派,他们哪儿来的钱,”边澜鹤摩挲着杯子,沉吟片刻后道:“继续查。对了,之前搜到的账册对得如何了?”
“记得太过杂乱,请了盟内的账房师傅一同看,但是恐怕短时间内”
正讨论着,一名黑衣卫忽然出现,在夏亭身侧说了什么。
边澜鹤见他听完了一脸复杂的看向自己,心中陡然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果然不消片刻,门外有人来报:“盟主!”
“何事?”
“双蛟门把城里的客栈砸了,正在那儿闹腾。掌柜的怕他们伤及无辜,偷偷遣寻哥儿来报,咱们要派人过去吗?”
边澜鹤有几处私产,置在太原城里的客栈便是其中之一他经常得接待有事没事找上门的武林各派,简直烦不胜烦。于是在夏长风这位经商奇才的建议下,偷偷在城内建了客栈酒楼一条龙,保准来一个宰一个,以慰藉总被当成和事佬的苦逼心理。
“吃饱了撑的,怎么突然砸店?”连扯皮一下午都没变脸色的盟主,此刻面色霎时沉重起来。慢慢将茶盏放下,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再摔碎了,给本就不富裕的武林盟雪上加霜。
来人:“说是在房间里看见一只虫子,便怀疑那是蛊虫,于是跟掌柜的理论,要将床榻被褥都烧了换成新的,掌柜一时没同意”
来了来了,边澜鹤了然的与夏亭对视一眼,双双头疼:对于他们而言,最担心的不是咄咄逼人的青山派,而是众人以讹传讹、惹得人心惶惶。
青山派再闹,也不过是小门小派,伤不了筋骨。但人心一旦乱了,下一步会做出什么,谁都说不好。
还有四天便要召开大会,这档口上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边澜鹤早年便与止凉山庄交好,这些年关系愈发紧密,更何况武林盟不似家族产业,他年纪又轻,上任后泰半人情花销都还是止凉山庄一力支持的,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是此事处理不好,四天后那些老王八蛋们开口要重新选盟主,他都不会感到惊讶。
更何况不仅是武林中人,更有太原城几十万百姓,一旦乱起来不堪设想。
他沉吟片刻,深觉此事扎手,犹豫间忽听门外另一个声音传来:“他要烧,便让他烧。”
屋内人纷纷看向门口,便见夏小少爷抱着厚厚一沓纸进来:“今晚就大开客栈,将陈腐旧物一并在门口烧了,最好是火光冲天让所有人都看见。太原城泱泱数百年,城中百姓节义刚正,什么风雨没见过?若是有人空口无凭就想污蔑,便烧尽了给他看,以证清白!什么蛊虫不蛊虫,便是轰天炮架在城门外也不带怕的,区区虫子就妄想将咱们吓破胆,仍凭他们摆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