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自来与玉瑶走后,众位看客也纷纷离去。县老爷擦着额头,开始主持城墙修缮事宜,刚才还人声鼎沸的街道瞬间变得有些冷清。
大雨没有预兆兜头泼下,许多城民纷纷往街边屋檐下挤去。东阳城的西南角,一位行人刚刚钻进一间破庙,暗自庆幸,幸亏来得早一些,否则就变成了落汤鸡,拍了拍袖子上的水渍,刚想往里走,脚便顿住,暗骂一声晦气。
早就有人先一步进了庙,庙里神像前面躺着一个人。这个人身材矮小,身体蜷缩,身上爬满了绿色蝇虫。若不是此人还微微轻轻喘气,真像一具散发着恶臭的死尸。
那人看了一眼便立即收回视线,像是看到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一般,转身便走,迎面便撞到一个年轻修士。
林晓月抱歉对他一笑,那人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脚步微顿片刻,不顾外面依旧下着瓢泼大雨,转身便冲出庙门。
林晓月走到那人面前,从方寸袋中掏出一幅画轴。这是他临行前从秦岭的茅屋中带出来,一直放在方寸袋中。他取此物时,容云阳还颇有些奇怪,问他做什么。他那时答,莫娘说不定还活在人世。就算不能物归原主,这儿灵兽一走,没有灵力的维持,这儿的茅屋很快便很倒塌,要不了多长时间,这儿变得和秦岭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两样。
林晓月将画轴放到莫娘面前,等雨停了,便离开这所破庙。
许久之后,这个仿若已经死去多时的人,才动了动手,捡起画轴。画里的那个女人其实不算漂亮,甚至可以说有些土气,但是画上的每一分线条都是画者用心的勾描。终于,那画轴像是终于支撑不住,化成一堆尘士。
那个在街上等着她的少年儿郎,便如这画像上的人一样,仿佛从来都没有来过。
×××
“师兄来了!”
容云阳回头,果见林晓月正在往这边走。曲凌连忙迎了上去。
“师兄的事儿办妥了吗?”
林晓月点了点头,走近容云阳时,他忽然间想一事。
“师弟,那天晚上在客栈,你唱歌给我听了吗?”
容云阳立即扭头:“没有!”
林晓月一看他这模样,心里头大乐。
“怎么了,唱了就唱了,别不好意思!对了,你之后好像还跟我说了些什么……什么安凤城,安凤城怎么了?”
容云阳回头,目光不明:“师兄不记得了?”这句话尾间上扬,语气里竟然有抑制不住的笑意。
林晓月摇头:“我如果记得还用得着问你!”
容云阳转回头,目视前方,在林晓月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个浅笑。
“师兄既然不记得,那也不用再记,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他们这一路走走停停,一个铜板恨不得掰开两瓣花,尽量捡些便宜的客栈,他们师兄弟三人挤一间房,可以说是省吃俭用到了极致,可到了庐阳时,从晏重阴那儿得来了的珠子算是用得差不多了。
他们便在庐阳的集市人流密集处,摆了一个摊子。所幸,林晓月也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对此颇为得心应手,也没有抹不开面子的意思。
但无奈,长风的名气太小,比不得蜀山和九宫,眼见日上中天,集市上的行人渐疏,也没有卖出一个符篆。
这儿是庐阳一带,有崔氏坐镇,这儿百姓也只认崔氏的符篆,他们这摊不过百步,便有崔氏在此所设的分处。哪家若是有邪祟、灵兽作乱,便由分处的外门弟子,将这些消息一并送往崔氏所在灵山,崔氏的弟子,便会下山依据事情处理的难度,收取辛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