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我突然感到有些怪怪的,一道温热的暖流从身体里淌了出来,这股怪异的感觉让我正戳着纲吉的手指瞬间僵住。
或许是表现的太明显了,原本被我的问题为难住、一脸局促不知该如何回答的纲吉竟然十分敏锐的察觉到我的不对劲,有些困惑的抬起眼。
“怎么了吗?”
他说着,目光下意识围绕着我逡巡,在触及某一处时面色徒然一变,受惊似的从地上跳起,指着我的裙摆失声道:“流——你流血了?!”
我猛地捂住裙子,只感觉脸上的温度已经快要烧起来了,当即瞪了他一眼,努力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命令道:“你转过去,不要看!”
“是、是!”
纲吉一惊,连忙捂住眼睛:“对不起!——”
虽然保健课上有讲过类似的知识,可真到了这一刻时,我却僵着身子跪坐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裙摆的边缘已经被染成了深色,这段时间气温回暖,我便将制服换成了夏季的,短短的衬衫马甲根本无法遮盖住裙子上的痕迹。
我左挡右挡,急得眼圈发红,又扁住嘴憋了回去。
为什么生理期这种东西在来之前不可以打声招呼的,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阳菜ちゃん,你没有事吧?”
坐在对面的京子匆匆将便当盒放下,站起来拉住我的手,将我带到她身边。
黑川皱起眉走到我跟前,相较于同年级女生要高出很多的身高可以完全挡住我。
她弯下腰看了下我的裙摆,口中轻啧了一声:“先去卫生间吧——京子,你有带着那个吧?”
京子一愣,忙点点头,丢下一句“我回教室去拿”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这时候也顾不上吃午饭的事了,黑川接替京子拉起我的手,便带着我朝天台的入口处走去。
“等——等等!”
身后突然响起少年微哑却又温润的声音。
我下意识回过头,却见到纲吉一只手捂在受伤的眼睛上,另一只手则将不知何时脱下的制服外套递了过来。
纲吉:“用这个先挡一下吧……”
他露在外面的左眼紧紧闭在一起,避嫌似的不敢睁开。
黑川拧起眉看了看我,很识趣的没有出声。
我道了声谢,将外套从纲吉手中接过,用后背的地方遮住裙子,两只袖子绑在前面的腰间。
左右看看,似乎成功的将变色的裙摆遮住了,可因为是男孩子的衣服,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有点别扭的说道:“……等我洗干净就还给你。”
纲吉闭着眼疯狂摇头:“没、没关系,我不着急!”
计划好的午餐被迫中断,我和黑川在楼层的女厕前等到了小跑回来的京子。我将从她那里借来的卫生棉垫好,出来时只感觉两条腿都不像是自己的了,怎么走路都觉得很怪异。
虽然有了外套的遮挡,但我还是担心裙子上不自然的地方会被人看到,于是一下午都坐在椅子上没有动过,就这样硬生生熬到了放学。
开学以来第一次,我挥挥手跟纲吉告别,选择了跟京子她们一起回家。
一路上我走的磨磨蹭蹭,只感觉下半身凉飕飕的,生怕步子迈大了引发血案。
京子很好脾气的配合着我的步调,不紧不慢的跟在旁边,望着我眨眨眼笑起来:“阳菜ちゃん看起来好像一只刚学会走路的小猫咪。”
我呆住,莫名感觉到自己被小看了,连忙挺了挺胸膛加快了脚步,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怎么会?小猫咪走路不可能这么快的!”
“是是,阳菜ちゃん不是小猫咪。”
京子又被逗笑了,快走几步追上我后,忍不住弯起眼睛,笑容明亮又甜美:“阳菜ちゃん是走路很快的小猫咪~”
我停下,隐隐察觉到好像被捉弄了,不由鼓起脸道:“我就是还没有习惯啦!等明天应该就好了……吧?”
话说到最后,突然不确定起来。
这还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迎来生理期,习惯了平时无负担的走路运动,现在只感觉哪里都不太对劲。
说起来,生理期的时候女孩子不是都应该肚子痛吗?
电视剧里演过好几次,每次这种时候男主角都会去给女主角送煮好的红糖水。
我摸着自己毫无感觉的小腹,又一次陷入现实与以往接收的信息不相等的迷茫里。
在路口与京子和黑川分别,我目送她们离开,直到她们的背影渐渐走远后,这才做贼似的转过身,又恢复了最开始小碎步的状态。
打开门锁,进家门,我胡乱的把鞋子踢掉,哒哒哒跑进客厅里,迫不及待的向正歪在沙发上嗑瓜子看剧的妈妈宣布:“我来生理期啦!——”
我长大了耶!
从今天起,我就不再是以前的小女孩了!
妈妈被我吓了一跳,手里的瓜子崩出去一颗,又很快被她捡起来放回手里。
“吓死我了,还以为是外面着火了……”
妈妈拍着胸脯顺口气,扭头看到我,愣住:“你身上的外套是谁的?不会是偷偷瞒着大人交男朋友了吧?”
我鼓起脸,对她抓不住重点的问话很不满:“你到底有没有再听我说话啊?”
“嗯嗯嗯听到了,生理期来了嘛。”
妈妈敷衍的点点头,应付完后,又忍不住追问:“所以那个男生帅不帅?高不高?对你好不好?是你先追的他还是他先追的你啊?”
我:“……”
我卡壳,脑海中下意识浮现起纲吉的模样,视线心虚的往旁边飘了飘。
“……为什么一定要是男孩子的外套啊,女孩子的不可以吗?”
我嘴硬不想承认,对于将自己有交往对象的事情告诉父母,自心底产生的一种抵触感。
和纲吉的交往关系本身就是因为游戏才开始的,并不是人们口中常说的两情相悦,如果把这件事情告诉爸爸妈妈,他们一定会不开心。
而且,而且我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飘在天空上、始终无法落地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
一眼就看穿了我在说假话,妈妈啧啧两声,了然道:“那就是那个男孩个子跟你差不多了?这可不行,会影响孩子将来的身高的。”
我不满的看着她:“都说了重点不是这个啦!”
原来我也经常抓不住重点都是妈妈的错!
妈妈哦了一声,从沙发上走下来,把吃了一衣服的瓜子皮扫进垃圾桶,拍拍手走到我面前,摸小狗一样的拍了拍我的头,面露惆怅。
妈妈:“完蛋了,这么早就生理期,以后不会长不高了吧?”
我:“……”
我拍开她的手,气鼓鼓的上楼去了。
将纲吉借给我的制服外套脱下,我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沾上可疑的血迹后,这才将它团起来扔进洗衣机。
夏季的制服已经不能穿了,我将裙子脱下来,连同衬衫马甲一起泡进凉水里,打算进行手洗。
现在的天气已经一天比一天热了,我不可能再去穿秋天的制服,于是只好从衣柜深处翻出了备用的夏季制服搭在椅背上,又从浴室的柜子里拿出一包妈妈的卫生棉装进书包的夹层里。
做完这些后,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愿明天我就可以习惯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