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大黄不会说话,大黄只是留了一地的哈喇子。
*
萧泽珩昏迷中重复的做着一个梦,梦里他穿着一身丧服,看着潋滟水波的湖面出神。
柳絮纷飞,青透的叶子缓缓坠入湖面,荡起一阵涟漪。
有人在叫他,但他看不清那人的脸,来人似乎张了嘴同他讲话,嗓音空灵而浩渺,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但每一个字都精准的敲击在他心上。
很舒服的感觉。
梦中他有些恍惚,只知道柳枝低垂,清风拂面,他好像第一次有了一些期待。
似乎金灿的暖阳也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夏雨秋水也能勾起他心底的愁绪。
最后他只清楚地听见那人嘴里吐出的两个字:
“我叫——”
没了下文。
萧泽珩眼眸微睁,被跳动的火光晃了眼,他下意识地缩着肩膀别过脸去。往常这个时候等待他的又是一顿鞭笞。
“你醒啦!”凉萱有些惊喜,她方才发现这人身上烫的厉害,许是发烧了,得赶紧医治才好。
萧泽珩头慢慢偏过来一分,只用一只眼睛打量她。凉萱见他目光有些怯怯的,坦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对他温声道:“我不是坏人,不会打你的。”
他垂首沉默不语,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身上蔽体的衣袍,又缓缓抬眼看着幽幽火光下的女子,心中的戒备心少了一丝。
这衣服是她哥哥的,她想起白日里这人光裸着上身顺手就拿了一件。先前她被这人的眼神震慑住,一时竟将这事给忘了。
衣服一直在她怀里,这人昏迷之后他才敢拿出来替他盖上。
“我叫凉萱。”
“你叫什么呀,马上要下雨了,不要你先跟我回家吧?”
听见凉萱的问话,他闭了眼没有言语,眼前人的身影似乎同梦中重合起来。
他梦里那人周身似乎都笼罩上了一层柔光,抽芽的柳条在她身后点缀着,春风也为她沉醉,只远远地望上一眼就叫人不舍,她身上带着无限新意与生机,于他有着致命的吸引。
她说她叫——
“我叫凉萱。”
萧瑟的冷风将他拉回现实,他眼前这个女子半个身躯都笼在黑暗里,她在问他要不要和她回家。
见他一直不答话,凉萱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臂膀。她这一指恰好点在了皮开肉绽的伤处,萧泽珩硬是忍着没吭声 ,他只悄悄将头又缩了回去。
身上的疼痛提醒了他,萧泽珩记得他应是在奴隶贩手中,每日都要受几顿鞭笞,他若是应承了接下来等着他的就要是棍棒了吧,毕竟这种事情他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怎么不说话呢?是哑巴吗?”凉萱头又往里凑了几分,她不是医者看不出什么究竟,思来想去她斟酌了些用词,对他说道:“我不是要害你的,我想救你,你要是能听懂我说话,就看看我点点头。”
凉萱没等到他的回应,心中思索着这人该不会是个聋子?真可怜,他都这样了,那些人还那么打他,真是丧尽天良。
可是她该怎么把这人带回去呢?
不让她碰,又听不懂话……
她的一颗怜悯心是怎么也收不住了,正苦思冥想对策时缩在树旁的人眸子飘过来,微微颔首。
“欸,不是聋子。”凉萱话一出口才知道自己失言,她往四周寻了跟木枝递到萧泽珩跟前,“你还能走么?牵着和我一起走吧。”
萧泽珩有些烧糊涂了,凉萱对他说得话似乎就只是在脑子里走了一圈,话中的内容他一概识不清。
只见得眼前人唇缝张了又阖,他眼皮沉重目光游离时瞥见胸前一根枝条,不知怎地,他下意识抬手去接。
“能走么?”
听着她的话,萧泽珩鬼使神差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身上的鞭伤动一下便疼得厉害,他终是撑不住阖眼晕了过去。
凉萱还来不及欣喜就听得倒地一声,那人彻底没了知觉,怎么喊也喊不醒。
她轻叹一声,只能扛回去了,两人一狗,行路艰难。
*
李思思晚间起夜,见凉萱屋子里还亮着灯,白日出了那样的事,她到底有些担忧,敲门前去问安。
进屋后,看见此番景象她倒吸一口凉气,半是惊讶半是无奈。
“你怎么把他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