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诡异的安静了一秒钟。 原引楼简直司马昭之心,这阵子前前后后帮人租借器材,找演员找场地,甚至出卖了私人造型团队,来博美人一笑。 他一向仗义,为着朋友做到这份上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平日里看季凝的样子,的确是藏不住了。 所以根本没有人告知原引楼,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一定知道季凝生日。 所以……所有人互相转告,却诡异地不约而同地避开了原引楼。 如果不是原引楼每天都过来接人回家,怕是也要错过了。 正主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我生日啊。” 原引楼:“……” 现在换了原引楼没反应过来。 “……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语气里有些许失落。 季凝笑了出声:“我没跟别人说过啊,是上次黎摇欢问我生日什么时候,我才说的。” 陆书白笑眯眯地说道:“你们要算账回家关门自己算,我们现在先给季导过生日。” 原引楼点了头:“那一起去哪里吃饭?我请客。” 季凝刚想拦下,就意识到自己如今身无分文的处境。 ……算了,欠的多了就麻木了。 顾星迟说道:“要不去你家?反正地方应该够大。” 剧组一行人连着造型团队加上季凝,也不到二十个人。 算是最寒碜的剧组了。 不过幸好人少,原引楼家的客厅完全容得下。 众人把蛋糕收好,浩浩荡荡去了原引楼家里。 黎摇欢感叹道:“啧,还没入圈就能到原天王家里,我觉得很膨胀了。” 几个造型师也符合道:“跟原哥混了这么久,托季导的面子第一次来。” 原引楼笑骂道:“少来这套,你们也没说过要来吧?你们要是想来我还能拦着么?” 他余光扫了眼边上的季凝,却发现人正盘着腿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地方出神。 原引楼叫了外卖,众人唱了生日快乐歌。 原引楼客厅的窗帘有两层,一层是轻透的白纱质地,一层是厚重的锦缎。 只要把帘子一拉,基本上就是晚上了。 顾星迟还替人点了三支蜡烛。 XXI 罗马数字的二十一。 “别吧你们,这么正式的吗?” 季凝略微有点躲闪。 真的……太不真实。 福利院什么的,从来都不像小说里那般美好。真的就只是勉强维持生存罢了,这边的院长算是难得的好心,但国家发下来的资金要维持一个福利院真的很困难。 大多数还是靠社会各界的好心人捐献。 季凝当红那一阵子,也捐了不少钱回去。 所以福利院给哪个孩子过生日这种事情,几乎是天方夜谭。 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里边,她都不知道自己具体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直到被第一对夫妇接走。 可惜过了个三两年,那对夫妻有了自己的孩子,季凝又被送了回去。 她相信他们也不是故意要舍弃她,可生活从来没有多理想,舍取选择无可避免。 直到后来她被那位接走。 日子才有了斑斓如诗的颜色。 生日的时候才有人帮她过。 可惜也……没过几年。 顾星迟嗤笑:“正式什么啊,插个年纪而已,请你直面自己的年龄。” 季凝:“……” “好了,来唱生日歌吧,谁不唱等下去洗碗。” Polaris不是浪得虚名。 连着生日歌也唱出了点舞台上的万众瞩目之感。 声音里杂糅了阳光的感觉。 唱完了一遍华语一遍英语,季凝吹灭了蜡烛。 蛋糕不大,不过娱乐圈的人就算不是演员,也多半很注意饮食,一个人一小口算是很尽心意了。 牧恒向来热衷于此,所以自告奋勇替人切蛋糕。 切完蛋糕,有些许慕斯粘在了塑料刀上头,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抹在了身边顾星迟的脸上。 顾星迟算是队里门面了,长相与原引楼不相上下,比起原引楼长年不修边幅又衣着随便的样子,甚至更精致漂亮一点。 精致漂亮的少年脸上沾了一大块焦糖色的慕斯奶油,真的让人忍不住…… 想笑。 太落魄了。 “牧恒!”顾星迟咬牙切齿,反手就把一盘分好的蛋糕扣到了人脸上。 旋即一发不可收拾。 原引楼面无表情地看着打闹的两个人,说道:“别弄到沙发上不然我弄死你们。” 两个人没应声,就是打闹轨迹悄然偏离了沙发方向。 但是抹蛋糕这种东西,只有没人参与和所有人一起参与两种情况。 程宴十分聪明地提前去了厕所远离众人。 季凝作为寿星,自然难逃一劫,她往原引楼身后躲,但其它人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甚至原引楼直接把人从身后拎了出来推向众人。 季凝:……姓原的你迟早有一天会失去我的。 边上老神在在的陆书白抿了一口鲜榨的西瓜汁,默默叹息。 队长,你真的是, 活该单身。 末了战罢,其实大家都只有脸上遭殃,衣服上基本都是无意间甩到的,只要清理一下就没事了。 只有季凝。 本来脸就不大,现在几乎全在慕斯奶油里了。 唯一露出的眼睛,还是在眼镜的保护下才免遭毒手。 把眼镜摘了之后,也就那么一小块了。 季凝觉得,可能一半的蛋糕,都在自己脸上了吧。 她委屈巴巴地回了房间的浴室收拾,拿手把脸上的慕斯抹掉,身后传来笑声。 她抬眼看了一眼镜子,果然是原引楼。 他见人回头,收住了笑意,只是点了下头:“他们让我过来看看你好了没, “不过你好像,还要一会儿?” 原引楼脸上笑意还没收住,就被季凝抹了一道慕斯奶油。 季凝气定神闲:“不急,慢慢收拾。” 原引楼:“……” 所以众人在过了好一阵子之后,才看见两个人从房间里出来。 脸上都湿漉漉的,发梢还带了点水。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嗯。 季凝笑了下:“你们是真的很过分了,连头发都有,所以洗得慢了点。” “是是是。” 季凝一头雾水,心里发毛。 倒是边上原引楼眼睛一横:“看什么看,不吃东西了吗?” 地痞流氓似的语气。 “吃吃吃,大家吃啊。” 原引楼:“……” 深夜,人走光后,客厅一片狼藉。 季凝拿了个大袋子,把桌上的垃圾全部收了起来,放到了单元电梯扣的垃圾桶。 不过客厅里仍然一片惨不忍睹,深色的长毛地毯上沾了点慕斯奶油,看着的确是…… 她抽了一张面巾纸去擦,但根本擦不干净。 原引楼单手拦了人:“不用麻烦,回头让家政阿姨过来处理一下就行了。” “……不好意思啊,为了给我过生日变成这个样子。” 原引楼笑道:“这算什么事啊,找人收拾一下就没事了,不说这个,你不打算拆一下剧组那些人给的礼物么?” 本来他只是打算转移一下话头,不过话说完也生了几分好奇。 其实送女生无非那几样,香水口红或者高光。 因为无论粉底遮暇还是眼影腮红,都太多讲究了,白皮黄皮黑皮,干皮油皮混干皮,不是随随便便送的。 倒是陆书白送了她一张一位很有名的钢琴家的演奏会黑胶唱片。 顾星迟送了一条Prada的发带。 “是第奇的演奏会唱片!”季凝惊叹道。 “你很喜欢克劳恩·第奇?” “算是吧,之前拍戏的时候了解过一点,还蛮喜欢的,不过这个黑胶已经绝版了,书白当时说回头帮我找一下,没想到真的找得到。 “你家有留声机么?” 原引楼想说谁家有这种东西, 不过他家……还真有。 放在和主卧相连的书房里,季凝盘腿坐在地板上听。 唱针放上去后,唱片开始旋转。 黑胶唱片是很奢侈的东西,不在于它有多贵,而在于它用一次就少一次。 它所提现的音乐厚重感,也是数码唱片所不能取代的。 安安静静听完了一曲,指针就被原引楼拿开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吉他进来。 他也像季凝一样盘腿坐在地上。 “……我今天确实不知道你生日,所以没给你准备礼物。” 季凝弯了弯眉眼:“没事啊。” 她是真的没有半分不快,她清楚地知道,如今一切都是眼前的人带来的。 不能那么得寸进尺,升恩斗仇。 原引楼低着眼睛笑道:“本来想说,等编曲解决了再告诉你,现在当生日礼物给你好了。 “我给你的《白日梦》,写了一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