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突然开口。

月清枝怔了一下。

“如果不是无中生有……”他偏过头看她了几秒，对她笑了起来，“如果是确有其事呢？”

庭院中一时间安静地只能听见夏末的虫鸣声。

萩原研二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她的小脸清透柔美，在光线并不明晰的环境下更显肌肤瓷白如雪，黑发如瀑，如同刚出水时清凌凌的芙蕖，纵是不笑也动人。

其实她不知道警视厅里有多少单身未婚的男警官，从她第一天来警视厅开始，目光就一直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那些所谓的排挤和忽视，其实只是大多数人都不敢上前和她搭话。萩原研二在茶水间时多次听见其他警官说起工藤理绪，“太漂亮了”、“上次私下和她说话的时候完全不敢看她眼睛哇”、“真的是女神公主级别的美人啊”、“人家本来就是公主，她妈妈是工藤有希子爸爸是工藤优作诶”、“很想追她但是绝对会失败的吧”、“这种公主为什么要来当警察啊，又累又辛苦，她这张脸不进娱乐圈完全是浪费啊”……

是啊，她这样的女孩子，为什么要来当又累又辛苦的警察呢？

萩原研二有想过这个问题。

工藤理绪的家世出身这么好，又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只要她愿意，凭借工藤有希子女儿的身份和人脉，进娱乐圈绝对能立刻爆红。就算不愿意进娱乐圈，走哪条路对她来说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

可她偏偏就是放弃所有轻松的路，选择了这条最苦最危险的路。

萩原研二承认自己最开始对她有好感是源于她的美貌，欣赏美是人类的本能，他自然也不免俗。但那天晚上，那个她差点被杀害的晚上，他在红蓝色警灯交替闪烁的警车中隔着人群一眼看见她时，他第一次忽略了她的容貌，只看见了她苍白的脸色和脖子上的勒痕。

胸口弥漫上曾经从未有过的细微情绪。

不该是这样的，她这样的女孩子，明明应该被人像公主一样好好保护起来，而不是拿生命去冒险，游走在死亡界限上。

萩原研二不是感情上的傻瓜，他会因为她受伤而紧张怜惜，已经足以说明一些问题。他很清楚感情里的机会都是稍纵即逝的，像工藤理绪这样的女孩子是永远不会缺少追求对象的，如果确认对她有好感，就应该果断追求。

虽然他对工藤理绪的感情不是爱——没有深厚沉重到那种地步，说是喜欢似乎也略微有点过了，大概是比好感还要再更多一点的心动，说实话，并没有达到要告白或者是一定要和她在一起的地步。

可是……

可是。

或许是因为此时此刻的气氛太好。

或许是对她的心动是他此前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或许是血液里的酒精容易让人冲动。

他下定了决心。

“工藤警官，我——”

阳台的门再一次被推开，误入现场的松田阵平看到两人站在一起，似乎稍微顿了一下，挑眉道：“萩？为了不喝酒你都躲到这里来了？”

萩原研二：“……我有点事要和工藤警官说，阵平你先回避一下吧。”

松田阵平瞥了月清枝一眼，顿了顿，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阳台。

碍事的人终于离开了，萩原研二尽力把被打断的气氛重新拉回来：“工藤警官，我……”

“研二，你看到零了吗？”推门而进的人是诸伏景光，“从刚才开始就没看到零，我还以为他出来透气了。”

萩原研二：“……没有。我没看到。”

“好吧，那我再去找找……”

这次应该不会再有人来了吧？

萩原研二盯了门几十秒，见的确没有人再来打扰，终于放下心来，试图把几乎已经完全跑偏的气氛重新来回正轨：“工藤警官，其实我……”

“Surprise！”阳台们被啪地一声推开，警官们端着点满蜡烛的蛋糕蜂蛹而入，拥着月清枝，兴致高涨地说，“为了欢迎工藤警官加入警视厅，我们特意准备了蛋糕！工藤警官进来和大家一起吹个蜡烛吧！”

萩原研二：“……”

被拉进屋里之前，月清枝还记得萩原研二刚才好像一直想和她说点什么，出于礼貌，她还是问了一句：“萩原警官，你刚刚想和我说什么？”

萩原研二幽幽地叹了口气，微笑：“……没什么。”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月清枝也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等到进屋吹完蜡烛了她才突然想起那天晚上松田阵平借她的外套，她已经洗了带来了，但还没有还给他。

于是回到车里拿上外套去找人，松田阵平坐在角落里，脸上盖着的还是那本《工具人的自我修养》。

她拿开书，把外套递给他：“松田警官，谢谢你的外套，我已经洗过了。”

松田阵平拿过外套随意地放在一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没有说什么。

“《工具人的自我修养》……？”月清枝还是觉得有些好笑，“松田警官，你读的书真的好奇怪，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你以为我以前就听说过吗？”他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本书就觉得一见如故，非常有共鸣。”

月清枝：“？”

他整个人都奇奇怪怪的。

月清枝没去计较他奇奇怪怪的发言：“哦对了，还没有谢谢你送我的香水。”

“不用谢。”他说，“送香水的主意是萩原提的，景光和zero都觉得不错，他们送的时候还打赌，各买不同的香水，看能不能猜中你最喜欢的气味。”

所以……萩原警官是猜她喜欢蓝风铃，诸伏警官猜她喜欢红玫瑰，降谷警官猜她喜欢橙花？

松田阵平送的气味是月桂叶，他是猜她喜欢月桂叶吗？

“松田警官是觉得我喜欢月桂叶，所以送我月桂叶香水？”

松田阵平嘴角勾了点笑：“不，我没猜你喜欢什么香水。送你月桂叶香水纯粹是因为……我喜欢月桂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