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明明知道她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明明不是他的错,但萩原研二还是一遍又一遍地对她道歉。
女人泪如雨下,她虽然听不见他的声音但是看懂了他的口型,她摇着头写道:【这不是萩原警官的错。】
【是我该谢谢你,谢谢你那么努力地帮我们小葵抓住凶手,真的非常感谢。】
这句感谢是女人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也是她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天,萩原研二就从出警的同事那里听到了消息——青鹿葵妈妈昨晚回家以后,就在家中割腕自杀了。
……
青鹿葵一家就她们两个人,青鹿葵的妈妈安葬了自己的女儿,却没有亲人能再来安葬她,按照规定,像她这样无人处理后事的人,最后只能把骨灰随便放在无名公墓的某个角落里,没有墓碑也没有祭拜的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什么人认识她了,不需要几十年几百年,只用几年她就会被这个世界彻底遗忘。
可是萩原研二不想忘,所以他自费买了块墓地,就在青鹿葵之墓的旁边,安葬了青鹿葵的妈妈。
至少死后,她可以长久地陪伴在女儿身旁。
这个案子没有精妙的诡计,危险的陷阱,难以破解的谜团和深有苦衷的凶手,但它却是带给萩原研二最深无力感和挫败感的案子。
青鹿葵的死,凶手无需负责。
青鹿葵母亲的死,又该由谁来负责?
这个问题根本找不到答案。
即使已经过了好久,他也还是难以忘记青鹿葵母亲那双盛满了悲伤的流泪的眼睛。
所以,在居酒屋见到天羽谅的这一刻,他才会如此地……愕然。
天羽谅现在不是应该正被强制收容在精神病院里吗?
他为什么能出来?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天羽谅的年纪和萩原研二相差无几,有着一头精心打理过的短发,穿着精致而考究,他面色阴郁地望着萩原研二,不知道已经在那里看了他多久。
见萩原研二发现了他,男人对他扯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好久不见,萩原警官。”他一步步走到萩原研二面前。
萩原研二神色冰冷:“你是怎么出来的?”
“当然是正大光明出来的。”天羽谅说,“毕竟是精神病院嘛,总不能把病好了的人一直关在里面吧?我一痊愈,当然就出来了。”
他凑近萩原研二,目光阴冷地看着他,压低了声音说道:“萩原警官,告诉你个小秘密,其实我啊,根本就没病。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是怎么骗过精神司法鉴定的?很简单,因为我有个好父亲啊,不要说是鉴定一次两次了,再来一百次也是同样的结果。你知道的,有个好父亲总是能帮你摆平很多事,杀人放火都可以。哦对了,听说那个女孩子的母亲在判决结果出来不久后就自杀了?那可真是太可——”
没有给他把最后一句话说完的机会,萩原研二狠狠一拳砸到了他脸上,天羽谅整个人被打翻在地,萩原研二扯住他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拎起来,一字一句地逼问道:“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脸完全肿了,鼻血也流了出来,但天羽谅似乎一点也不生气,他脸上仍然挂着那副充满恶毒意味的笑容:“萩原警官,当初你抓捕了我,这个恩情我一直都记得呢。被关在精神病院里治疗的这些天,我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你啊。所以一出来就马上想着来见你了,没想到居然有机会看到了萩原警官的另一面。”
“阳台上那个穿白色裙子的女孩子是萩原警官喜欢的人吧?真是楚楚可怜的大美人呢,连我都忍不住心动了。”他凑近了萩原研二,像是用牙在撕咬什么东西似的缓缓说,“真想把在青鹿葵身上做过的事,在萩原警官的心上人身上再做一遍啊。”
像是有炸//弹在脑海中轰然爆开,萩原研二从来没觉得自己有过这么愤怒甚至是暴怒的时候,他提起天羽谅的衣领把他狠狠砸向墙面,直到他头破血流才停下来,冷笑道:“你也就这点胆量了,对无辜的人下手算什么东西?真想报复我,有本事冲我来啊。”
天羽谅大笑了起来,一副你奈我何的无赖模样:“我不像萩原警官这么厉害嘛,的确没有什么本事,不过杀掉你身边那个柔柔弱弱的美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哦。”
他露出一个笃定而挑衅的微笑:“萩原警官,要不要打个赌?五天之内,我一定会让你为当初抓捕我的错误举动——下跪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