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细细思索了一下,才开口道:“其实我以前也不怎么懂,只觉得日子过的挺好,挺逍遥自在的。平日里读读圣贤书,和伙伴们玩耍,不愁吃穿,不用奔忙……可是突然遭遇了这等变故我才知道什么是人间疾苦,才知道人们在饿的时候,是不会管道理正确不正确的。他们只是想活着而已。哪怕有人压迫他,驱使他,把他当个狗一样使唤,只要肯给他一口饭,那这个人就是他的恩人……张角一味追求的太平教义,在这些穷苦大众的眼中不过是混口饭吃,不至于饿死的行当差事罢了;在那些显族之后的眼里,不过是一件博取名望,争名逐利的工具罢了……大家都只是想活着,或活得更好而已。自始至终,追求太平,想要造福他人的只有张角一人,如何能够不败?又如何能够不错?”
那花子闻言惊立当地,许久不语。他想起了天泉一别时张道陵说的话——“届时你所传的教义,必将成为有心人攻讦他人的工具,成为儒家一样争名逐利的敲门砖……”他又想起了当初师父临别之际谆谆嘱托的那句话——“不要枉参天下大势……”。左慈的那句被他认定入了魔道的话也在耳边回荡——“这个世间根本没有公平和正义,那不过是有心人编撰出来攻击他人的手段罢了……”
如今,连一个小孩子都能知道这其中的关窍所在,自己却一直执迷不悟。那花子喃喃道:“师父,我真的错了吗?……”
诸葛亮见这个花子好像疯癫了一般,脸神情时忧时怒,喃喃自语,只道这人可能是得了癔症,一时吓得也不敢大声说话。
那花子却在继续深思着:如果这个娃娃说的都是真的,那自己就算推翻了朝廷,按照自己的理想重塑了世间的规则和教义,最终也不过是灭掉一批豪门,再重新塑造一批豪门罢了,这个世界还是不会变……只要有人就会有江湖,就会有人为了自己更好的生活去欺压和剥削他人。自己只道是给天下带来了太平,让众人安享教化,让世间充满公平、公正和正义,其实这不是底层百姓想要的,他们只是想要活的更好罢了。这更不是达官显贵们想要的,他们虽然活得很好了,但他们还想过得更好,所以他们仍然会利用这些教义和规则继续去盘剥和压榨其他人的利益,只不过借口换成了公平正义的理由罢了……
那花子惨然一笑道:“我活了这么多年,今天才活明白啊……娃娃,你可知道我是谁?”
诸葛亮见他如此关心张角,想来定是太平教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便试着猜测道:“你莫非是太平教中的某个渠帅不成?”
那花子惨笑道:“渠帅?呵呵……我便是张角!”
诸葛亮大惊道:“张角?张角不是早就死了吗?”
那花子继续道:“我是张角,又不全然是张角,在世人眼中我叫做张梁!”
诸葛亮又一次大惊:“人公将军张梁?不是也死了吗?”
那花子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张角,张宝,本来就是一个人!只是分作不同的身份罢了……”
诸葛亮听的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只道是一个人,一会儿化名张角,一会儿化名张宝,哪里知道这世间竟然会有裂魂之术这等奇事?
张角长叹一声,苦笑道:“人在得意之时,是看不清自己的,只有落魄之时才有虚心明辨是非的能力。想不到我自下山以来纵横天下十余年,竟被一个娃娃了一课。这可是自我师父离去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唉,这也是我的一番造化啊!既如此,娃娃,我有一份大礼赠送于你,你可愿意接受?”
诸葛亮看了张角一眼,穷的衣服都快露腚了,有什么大礼好赠送我啊?你这身破衣服都给了我,我还不想要呢!
张角见诸葛亮不语,继续说道:“我当初传道,教中弟子虽有数十万之众,但并无一人是我徒弟。今日我收你为徒,将我毕生所学传授与你,你可愿意?”
诸葛亮沉吟一番道:“不愿意!”
张角:“???”
诸葛亮解释道:“我尚年幼,还要跟随母亲和叔父前往豫章,并没有时间和你学习道术。有碍先生美意……”
张角道:“先生?呵呵,我不是什么先生,要教你的也不是什么礼教仁义,而是天下人梦寐以求的太平之术。只因我未解其意,你既能点化我,当能真正明白太平道的用途所在……”
诸葛亮道:“我说的是明日天一晴,我就要走了,怕是来不及和你学习太平之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