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白事很快定下来,就在下午。
秦锦鱼穿了一身黑,昨晚想了很久,也没睡好,初次参加葬礼,难免忐忑,怕给人说没家教,她本来就是被抛弃的孩子,此外,葬礼上会见到许久未谋面的生父,她一遍遍在心里预演自己该怎么做才得体,不能让他觉得自己离开秦家过得很可怜。
出门前,秦锦鱼把心思说给陈亦。
“其实我比还尴尬呢,你好歹姓秦,我可是完完全全的一个外人。”陈亦拿自己开刷道。
“哈哈,谁叫你跟过来的。”秦锦鱼笑道。
陈亦摊手道:“现在就抓你一起回去。”
“走开走开,要去殡仪馆啦。”秦锦鱼说着,打了台网车。
殡仪馆在郊外,爷爷的遗体还没火化,秦锦鱼也算得以见老人最后一面。
开过郊区的风景,司机热络的攀谈,即便知道是去殡仪馆也没啥忌讳,陈亦也顺着答话,想着能缓和下秦锦鱼的紧张,她侧头看窗外景色,不知在想什么。
到那下了车,秦锦鱼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二人就撞见一群人围在那里吵。
“哎!你这什么意思,半个工没有,一天到晚搞黄搞赌,跟混混打麻将,就想分两套房。”一个两鬓斑白,西装革履的戴黑框眼睛的中年人吵道。
“你凭什么这么说三哥,都是兄弟,凭什么就不能分两套,你平时怎么样我不管,你这话我是一点都听不下去。”秦锦鱼认出说话的是四叔。
“我做大哥的,现在爸死了,你们就急着分房,像话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衰样,不就是想质押这里的房拿房贷去深圳买房?!什么不分房,全被你拿去了还用分吗?”四叔指着秦锦鱼生父的鼻子骂。
秦厚文一时脸涨得通红,瞪着眼睛半天驳不回去。
二叔还在外出差回不来,二姑又不好掺和男人的争吵,秦厚文一时半会没有帮手。
秦厚文左右张望,旋即捕捉到多年未见的身影。
“哎!锦鱼你回来了。”秦厚文笑逐颜开道。
秦锦鱼刚想躲着等他们吵完,这会只能硬着头皮喊声:“爸。”
“过来一下。”面对多年未见的女儿,秦厚文格外亲切。
秦锦鱼只好走了过去,三叔、四叔的喊了声。
秦厚文转头对道:“现在也别吵了,到时候就投票,反正爸在的时候,家里什么大事也是投票。”
老人家最早是国企的车间主任,那会厂里有大事会交由工人投票,老人家离开国企打拼出一片天地后,也把这法子带到家里。
看见秦锦鱼,三叔一下急了眼:“你说个屁,之前不叫女儿回来,今天就叫她过来争遗产!”
“争遗产,你那狗嘴说什么这么难听!这么多年,你对这个家有贡献吗?”被揭穿目的,秦厚文吵到。
“三叔,我不是...”秦锦鱼辩解道。
“给我滚给我滚,别吵你家大人。”三叔把烟一吐,一把推向秦锦鱼。
秦厚文下意识身体一侧,躲开一旁。
秦锦鱼被狠狠推到地上,痛叫一声。
“哎,好好说话,你推人干什么!”秦厚文上前吵到,没理秦锦鱼还在地上。
秦锦鱼咬咬嘴唇,正想自己站起来,手臂却被人扶住了。
偏头一看,是陈亦。
陈亦默默把她扶起来后,他一步来到秦厚文和三叔中间。
三叔直到被一脚踹倒在地上都是懵然。
陈亦盯着他,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草,哪来的扑街?”三叔站起狠狠地推向陈亦,陈亦却先一步,被酒色掏空得跟皮包骨一样的他又摔到地上。
“你还算个长辈?”陈亦只撂下一句。
而后他瞥了眼秦厚文,道:“你好叔叔,我是她哥哥。阿姨嫁到我们家来了。”
陈亦迅速帮秦锦鱼撇清关系,秦厚文眼神闪过一瞬惊慌,这是常年深圳当上班族的他的本能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