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上跳下一人,他跑到侧门,使劲的敲。
“开门,开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司阍看到门外的人,忙道:“戴参军!”
“主人可在府中?”戴子远一边往里走,问道。
“在避暑亭。”
戴子远不再多问,急匆匆的往府邸深处走去。
不久,他就来到了一座湖泊前,不远处就是所谓避暑亭了。明明是晴天,那凉亭上却水流如瀑,一架水车立在一旁,几个家奴正驱动水车把水从湖里提到凉亭顶上。
凉亭里,一个穿着素色麻衣的青年正挥毫泼墨,面前是刚写完的一首十二韵。笔划张扬,结构有力,倒也称得上好字。[1]
这位当然就是邵陵王萧纶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实在很难把眼前这个打扮朴素,舞文弄墨的人跟盛传的那个乖戾皇子联系到一块。
“……方同广川国,寂寞久无声!”
萧纶吟唱了两句,正好看到戴子远过来了。
戴子远紧走几步到了凉亭里,低声道:“主人,李遁闯祸了!”
“嗯?”萧纶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狠厉。“何事?”
“这些日子,大江上游水路不畅,荆蜀的茶叶运不过来,茶价大涨。李遁看有利可图,就假借王府的名义,威胁那些茶商。结果建康的茶商纷纷抛售货物,城外的茶商也不敢入城了。这事不知被谁报到了建康令沈浚那里,沈浚又通知了御史中丞,估计陛下也很快要知道了。”[2]
嘭!
萧纶一掌扫落了桌上的砚台,墨汁撒得到处都是。
戴子远连忙低头,任凭衣摆上的大片墨迹洇开,不敢再说了。
“李遁人呢?”半晌,萧纶冷声道。
“已经捉到了。正要押来!”
“不用来了!”萧纶冷哼一声,说道:“明日把建康的大小茶商都聚一块,当着他们的面,把李遁杖毙!”
“喏!”
看了眼萧纶的脸色,戴子远朝守在一旁的婢女招了招手,立刻有人过来打扫。
看着桌上的字,好一会,萧纶突然说道:“你说,我的名声很差吗?”
戴子远忙道:“不差,是那李遁可恶,坏了主人的名声!”
“不用说了。”萧纶有些烦躁的扬了扬手:“萧续的身体怎样了?”
“听说是好多了,只是摔伤了腿,应该无大碍。”戴子远说道。
“可惜,实在是可惜!你说,他这次怎么不摔死呢?还有萧纲,也该死。”
戴子远只低着头,不敢搭话。
萧续是五皇子,萧纲是太子。
萧纶数第六,但这两人却是他上边仅剩的两个哥哥了。这些年,他的几个兄长要么奔魏,要么病死。尤其是几年前,前太子萧统病亡,突然让萧纶看到了继位的可能![3]
能改变一个人的,不外乎年纪、外界刺激、以及利益。萧纶已经而立之年,内心的疯狂在消退,但野心却在滋长。
现在,他找到了目标——皇位。
自上次被皇帝软禁又恢复爵位后,萧纶近几年一改顽劣作风,转而大肆收买人。
只是,名声毁起来容易,立起来却难。这次,他是决意整治手下让人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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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1]《二十五史简明读本》梁武帝提倡朴素,自己平常就穿麻布衣服,也鼓励他人。
[2]《梁书·沈浚》:“沈浚,字叔源,吴兴武康人……历山阴、吴、建康令,并有能名。”
[3]《二十五史简明读本》中大通三年,太子萧统死后,萧纶认为:“时无豫章(二皇子),故以次立。”认为皇位是“兄终弟及”。而且萧纶也到了而立之年,不再像以前那么顽劣。在大同元年后,他就开始大肆收买人心,提高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