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晋南渡以来,市场的大宗交易都必须缴纳估税。买卖奴婢、马牛宅院耕地一类的有文券的,就要照交易价格交百分之四。其他没有文券的称作散估,税率也一样。[1]
刘长琉派人去了趟旗亭,不久,就有一个市吏跟来了。
还是个熟人,董市掾,董留,这位好像是专管收税的。
`“董市掾!”刘长琉满脸堆笑的拱手道。
“谁是买家,谁是卖家?”董市掾撇了眼王志。
“我是买家,这位小郎是卖家,都是茶叶。”
“他是卖家?”董市掾打量着王志,狐疑道:“我认得你。你之前不是摆投壶摊的吗?怎么,改做茶叶生意了?”
王志拱了拱手,道:“我确实是卖家,家里本就是做茶叶生意的。今天家里人都忙,抽不出空,只好让我来了。”
董市掾又重新看向刘长琉,道:“这是多少茶?”
“刚才过了秤,正好三百斤。”刘长琉忙道。
“嗯?”王志眉头一皱,正要说话。那刘长琉却悄悄向他使了个眼色。
王志这才压下了心中疑惑,静观其变。
董市掾朝一旁手下招了招手:“再过一遍秤。”
他们带的有秤,茶叶又过了一遍。
“董市掾,已经秤过了,确实是三百斤。”
“该交多少估税?”
“照今日茶价,该交六贯。”
“那好。记录在册吧!”
这边忙着记录,刘长琉也立刻派人去取钱。
“刘管事稍等。”王志突然说道:“我未带钱,你先替我垫付吧,稍后一块算。”
他的钱全买了茶叶,口袋空空,只能如此了。
“好说,好说。”刘长琉点了点头。
估税是买卖双方都要交,卖方七成多,买方两成。
一旁的董市掾突然冷笑道:“这小郎可真会做买卖,这么多货,连几贯钱都拿不出吗?”
“我年纪太小,家中不放心,故而不让带钱。”王志皱眉道。
“一派胡言!回去带的钱更多,就不怕了?”董市掾突然大喝一声,三角眼立刻眯了起来。
王志拱了拱手,沉声道:“董市掾说的是。不过结账时可以换成金银,回去时就不会那么显眼了。”
董市掾细打量了王志,却瞬间转成笑脸。拍了拍王志的肩膀,说道:“刚才是诈你的,莫要放在心上。小郎家在哪里?叫什么?”
“王志。我家在信义,近来才到建康做生意。”
“信义……姓王?”董市掾摇了摇头,确信是没听说过的。“这几日,建康城里有多起茶叶盗窃的事,你可知晓?”
王志皱眉道:“听说过。”
茶价涨成这样,盯着的人不少,当然也包括窃贼。这几日已经发生了好几起茶叶失窃,有的茶商一晚就损失了上千斤茶。
这时,钱也送来了,市吏很快查验完成,六贯一文不少。
刘长琉转身又提了个篮子,笑道:“这是店里备的点心,董市掾带走尝尝吧。”
董市掾接过那篮子,说道:“这几日留点心,贼人可猖獗的很。”
“在下明白!多谢董市掾挂念。”刘长琉连忙拱手道。
又看了王志一眼,董留这才带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