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条悟似乎察觉甚尔的视线,朝他笑了一下。
搞什么?!
甚尔低声骂了句。离得太远,甚尔只能从口型辨认出五条悟的话:
“你来吧。”五条悟说。
接着一道反光从五条悟掌中飞出。
天逆鉾穿过难以置信的距离飞向甚尔。甚尔抬手接住,猛地喘了几口气。
禅院直毘人眯眼辨认:“是天逆鉾。”
跟随家主的声音,禅院众人一齐看向甚尔手中的咒具。
“很好,这么多咒具总算没白费,十种影法术不会死了。”有人赞叹道。
……
甚尔沉默一阵,他没听禅院的话,只是打量着手中的老伙计,慢慢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好!”
惠总是习惯性想起五条悟,似乎不是不能理解。下一次,他就叫名字吧。
少年拎着天逆鉾,周身的气场已经无限接近当年巅峰时期的天与暴君。
手握中止术式的咒具,甚尔稍微恢复了应敌的理智。应该说,他本来就不是纯粹的武力派。
甚尔盯着恢复状态中的魔虚罗,神情疯狂:“哈哈哈、来都来了,还能便宜你吗?”
“我从不做白工。”他一字一顿地说。
魔虚罗歪了歪头,似乎在表示疑惑。
甚尔眯眼,中止术式很简单,他刚才的攻击已经找到了魔虚罗的核心,只要用天逆鉾攻击核心,大概率可以直接中止调伏仪式。
可这不够。
小鬼赌命开的调伏仪式,他免费打了这么久,不成功调伏实在血亏。
甚尔甩了甩手中的天逆鉾,扫了眼满地咒具残骸,手感稍微恢复了些呢……
除去击碎核心直接中止调伏仪式,天逆鉾还可以限制魔虚罗的恢复能力。
嘴角的伤疤曾经教过他,在没有咒力,没有咒具,没有人救,只有一群隔墙看笑话的人时要如何祓除咒灵——
切碎咒灵。
他拿着从训练场地板上扣下来的碎块将咒灵分成数百块,咒灵消失了。
甚尔曾在禅院看热闹的眼神中,拿着石头碎片将咒灵切割成数百块。
现在,甚尔手中是天逆鉾,敌方是魔虚罗,禅院的人都在一旁看着。
提着天逆鉾面对魔虚罗,似乎与提着碎石面对咒灵没那么大区别。
大概需要切得更碎,他也能做到切得更碎。
分子拆成原子,原子拆成电子、质子、中子,粒子无限拆分下去,量变产生质变,总会到达不可分的极限——是世界规则中的极限。
而零咒力天与咒缚,本身就是极限的一种。
除甚尔之外的任何人都做不到将物质无限拆分,可除甚尔之外的任何人也做不到完完全全的零咒力。
他已站在世界规则的边界。
人类所能想象的终极奇迹就在此处。
周围一片静默,只有正中间的大笑声。禅院众人脸色惨白,却无法将视线从那个癫狂大笑着切割魔虚罗的人身上移开。
永不重复的技巧将禅院记载中的最强式神渐渐分解,直到风将残破的影子吹散。
瑰丽的、残忍的、强大的、从容的天与咒缚。
如野兽一般,又如鬼神一般。
他站在漫天弥散的咒力之间,干裂的嘴唇颤了颤,吐出的既不是獠牙也不是神言。
“魔虚罗解决了,惠,该谈谈我们之间的问题了。”甚尔神色如冰。
他说话了,是人类的语言——原来,他是人类,是一个孩子的父亲。
伏黑惠从来不知道他的身体冷脸时有这么可怕,他看不到甚尔的神情,但周围的空气几乎冷凝成一团。
“你以为我在乎那些东西?”
「嗯,别想骗我,我答应过你。」声音平稳而沉静。
甚尔竟然想不到该说什么,做小白脸说惯了的花言巧语,现在完全派不上用场。
……
甚尔呼吸一窒:“早让你多学点正事!我用你的身体,用你的钱,你管我在乎什么!你该学会利用我过自己的生活!”
「嗯,我利用你了,你帮我调伏了魔虚罗。」
……这话没法接,甚尔确实做了。可他打算赖上自家小孩时,没想到伏黑惠这么疯。
在他错过的成长经历中,伏黑惠早就与当年送他巧克力的可爱样子不同了。
咒术师,都这么疯吗?
甚尔抹了把脸,开始怀疑把儿子送给五条悟养的正确性。
扑通一声。
紧接着是此起披伏的扑通声,眼前乌泱泱跪倒一片。
“家主……”
声音叠在一起跟秋后濒死的蚊子似的。
“老头,叫你呢!”甚尔不耐烦地喊了声,他没心情围观禅院又发什么疯。
直毘人缓缓开口:“他们在叫你,甚尔。”
千年未出现的十种影法术完全掌握者,以及,调伏魔虚罗的天与咒缚。权力有很多种来源,最原始的一种就是追随强者。没人能在见过这场调伏仪式后不心生动摇。
伏黑惠茫然:「啊?」
他只想替甚尔找回场子,没想做家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