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公主闻声,立时躯骨一震,森森缩缩的转头朝外看去。
五丈地外的雪松下,立着一道修长峻拔的身影,绯袍玉带,仪容峻整,负手立在那里神态清肃,并未撑伞,似在与身旁的雪松拼比忍性。
是宸南王,沈姮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虽说她早就想到今日可能避不开与他碰面,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自从上回进宫时作戏装病被他逮了个正着,她就有些怵着见他,总觉他是一个隐隐的威胁,攥着她的小辫子。
不过沈姮的目光很快便从李玄璟移回到身边女子身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长乐似乎比自己还要怕他?
这时长乐的视线也重新落回到沈姮身上,惶惧之色倏忽敛去,唇角轻挑着狡猾一笑:“皇妹还未见过九皇叔吧?我带你去认认亲!”
说着,便伸手拉上沈姮,叫她同自己一起去往松树下。
雪已小了许多,清晨时的鹅毛已然变成盐粉一般,细细散落,不撑伞倒也别有一番情致。
风很轻,将裙摆微微吹动,沈姮不由自主被长乐拽出殿,踉踉跄跄就到了李玄璟身前,见长乐朝他行礼,她只好也跟着唤了声:“见过九皇叔。”
李玄璟先前盯在长乐身上的眼神带着恚怒,见沈姮也跟着过来,一时有些不好发作,三人僵持在树下。
沈姮恍然琢磨过来,长乐定是哪里惹恼了李玄璟,这才心虚的拉自己过来当挡箭牌。
她自是个会来事儿的,见李玄璟踌躇不言,便眨巴眨巴眼,主动套问:“皇叔刚刚唤长乐皇姐,可是找皇姐有事说?”
李玄璟自然看穿她的小心思,闷闷的“嗯”了一声。
沈姮便知情识趣的行了个告退礼,“那皇叔和长乐皇姐慢慢说吧,韶华先行退下。”
说罢,她转身就要回去,胳膊却一下又被长乐扯住,长乐有些着恼的威吓:“你敢走!”
沈姮被迫驻足,回头为难的看了眼李玄璟,李玄璟的目光就落在两个姑娘拉扯间的衣袖上。他忽地冷了神色,不打算再给眼前这位皇侄女保留体面。
“长乐,你纵是不介意将自己的尊严践踏进泥里,也应顾及着几分皇室的颜面,平日在公主府里胡作也就罢了,竟敢将手伸到本王的亲信之中?!”
长乐将头耷拉下去,不作辩白,沈姮琢磨着李玄璟的话,心想难不成是长乐在他眼皮子底下安插了什么眼线?
她又悄悄看了长乐一眼,总觉得她深居宫中,犯不上这么做。
猜想间,李玄璟主动给了答案:“宋侪是本王的得力干将,早前便已为他在中州置了妻室,他不是你能动心思的人。”
“我……我也没将他怎样……”长乐吱吱唔唔,透着一丝委屈。
“那是因为你的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若不然这会儿早已被你那一麻袋掳回公主府了!”
话音落处,沈姮已然听明白了,人也已然傻了。
她难以置信的再次偷瞄向身旁的长乐公主,似在看一朵山巅奇葩。早听闻她极好男色,却没想到能如此离谱,这简直颠覆自己的认知。
宋侪她倒是见过两回,的确秀骨清相生得朗朗,不似寻常武将,这点倒与李玄璟有些异曲同工。
想到这里,沈姮的目光又不动声色的移向李玄璟。
听闻他每日都要带兵操练,赤日寒暑不辍,且都是真刀真枪的在实战中磨砺。这样刀光血影里走来,却不沾染半分腥燥之气,此刻被身后薄覆冰雪的松枝衬得愈发皎皎如玉。
沈姮不由怀疑,铁嵬军里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保养密方?
投在李玄璟身上的视线正恍惚,就见他冷眸一斜,乜向自己,沈姮匆促收回视线,重点重新放回到长乐公主拿麻袋要掳走宋侪这件事上。
不由在心下狠狠啐了一口表达不屑,这与当街强抢民女的亡赖之徒又有何异?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