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之维最讨厌钟冠楠这种人。
“说起话来冠冕堂皇一套一套的,小小年纪就这么虚伪真不好玩，”莫之维想到开机宴上八面玲珑的钟冠楠，十分好奇：“上次不是还背后说小话来着,也就短短一个月吧,你说他是不是被你吓到了？”
“而且他刚刚竟然叫我前辈,我有这么老吗？”莫之维磨了磨牙：“早知道《演员的时候我就故意跟他一场戏然后好好教教他做人！”
“我记得你跟他也有五六场对手戏来着？”池意敷衍道：“期待莫影帝的发挥哦”
莫之维这人最受不得激将法：“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啊池意，就他这种没什么经验的小朋友我分分钟全灭好吗，我就是怕到时候我一个收不住让他产生心理阴影，别回头天娱再赖上我。”
“呵。”
“不是,你这是什么....”莫之维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冷呵气到，转身却对上了一双出人意料的眼睛,怔愣中硬生生扯出一个微笑：“嗨。”
“莫前辈好，”钟冠楠却没事人一样礼貌地回了莫之维，然后拿出一包东西丢给池意：“上次说好要给你的。”
池意看了看怀里的话梅糖失笑：“我就是随口......谢了。”
虽然上次在医院已经正式和池意道过歉池意也接受了，但是钟冠楠还是觉得不太好意思：“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跟我说,我戏份应该比你少。”
“不是说好过去了吗？”池意是真的理解钟冠楠的口不择言。
说来钟冠楠刚刚大学毕业,比他还小了一岁,这个年纪有嫉妒心再正常不过,而且除了说小话钟冠楠也没做其他的，只是运气不太好碰上了他而已,要是换作别人大概就直接避过这场意外当作无事发生了，更别说后来钟冠楠还为了他说了那番话。
不过他也很好奇短短一个月,钟冠楠怎么就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了：“你也是，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你如果无聊的话也可以来找我们吃饭。”
莫之维清咳了声：“那个,我刚才就是随口一说,你放心我这个人最公私分明,绝对不会故意压你戏的。”
钟冠楠勾了勾唇角：“那就谢谢你了。”
连前辈都不叫了。
看着钟冠楠走进公共休息室，莫之维吐槽：“怎么走路连声音都没有，果然不能在背后说人小话。”
然后看向池意：“我说你是不是有毒啊？”
池意摊手：“谁知道呢？”
“不过这才像小朋友，”莫之维想到刚刚钟冠楠茶里茶气的样子：“虽然还是不讨喜。”
池意无奈：“你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历尽沧桑的老大爷呢。”
“大三岁也是大，”莫之维抬了抬下巴：“来，小池学弟，喊声学长听听？”
池意送了他一个白眼外加一颗话梅糖：“我看你跟钟冠楠挺适配的，一个傲娇一个别扭，肯定能成为好朋友。”
莫之维：呵呵。
莫之维会和钟冠楠成为好朋友？这简直是莫之维本年度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
要说莫之维演戏生涯中最大的拦路虎莫过于背台词，什么表情什么心理状态都能通过学习来进步，但是背书这件事从小学困扰他到现在一直没找到解决的办法，一个又一个的新剧本飘来，才半个月过去莫之维已经退了一层皮。
“我要疯了，怎么还有这么多啊！”莫之维抖着手里的三页剧本陷入新一轮的绝望：“背书真的好难，为什么我没有一目十行的能力，神啊，谁来帮帮我啊！”
“一目十行对你来说怕是没用，你这也不是看的慢的原因吧。”
清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莫之维回头看到来人，撇了撇嘴：“你怎么来了？”
“午休被吵醒了，”钟冠楠耸肩：“我敲了门的你没听到，而且你门没关上，一碰就开了。”
他和钟冠楠休息室挨着，知道是自己吵醒了他，莫之维底气就没那么足了：“抱歉啊，我待会儿小声点，你回去睡吧。”
“睡不着了。”钟冠楠睡觉本来就浅，这会儿被吵醒肯定是睡不着了，不过他也没打算让莫之维继续尴尬，拉了把椅子坐到他旁边：“你这么生记当然记不住了，白白浪费时间。”
“怎么就浪费时间了呢？”莫之维不服气：“你上学时候背书不是大声读出来吗？有助于提高专注力你懂不懂？”
“王小弟？来找你哥？”
莫之维皱了皱眉：“你突然这个腔调......”
“你在跟我对词？”明白过来他在做什么的莫之维突然来了精神：“你全都背住了？”
钟冠楠说：“只背了今天和明天的。”
“你竟然连明天的都背住了？”莫之维惊讶：“你上午不是一直在拍戏吗？”
“昨天晚上背的，”钟冠楠皱了皱眉：“所以到底对不对？”
莫之维正襟危坐：“对对对！”
有人免费跟自己对戏，不对白不对。
一个中午下来，莫之维才明白钟冠楠口中的只背了今天和明天的是什么意思。
“你说他是不是装了什么智能芯片啊？”莫之维一边吃着饭一边含糊不清：“怎么有人能一晚上就背完了所有人两天的台词啊，连群演abcd的都背了，这是什么魔鬼记忆力？”
钟冠楠记台词的能力池意在《四世同堂的时候就见识过了，所以也没那么惊讶：“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顺利就拍完了，原来是有高人相助。”
“他算什么高人？”莫之维撇了撇嘴：“会背台词有什么了不起的。”
池意没说话，直勾勾地看着他。
莫之维：“好吧，是挺了不起的。”
“既然这样有用，那你以后每天来我这我帮你对？”池意提议道：“省得你每次背台词都要被折磨地死去活来的。”
“不用不用，”莫之维推辞道：“你台词比我可多多了，我还是让助理来吧。”
池意点头：“也行。”
***
莫之维还是和钟冠楠成了朋友，无它，助理不带感情的念白实在是太催眠，莫之维只好在又一次崩溃之后主动走进了钟冠楠的休息室。
为了保证自己少挨骂，莫之维干脆和钟冠楠建立了长期互助关系，钟冠楠帮他记台词他帮钟冠楠提升演技，互助的地点也从单纯的休息室慢慢发展为酒店房间，幸好他们俩的房间刚好对门，时间晚了推开门就能睡觉。
经过莫之维的努力两人吃饭小组变成了三人聚餐小团伙，当然在沈恪言探班的日子就还是两人吃饭小组，只是排列组合不太一样。
莫之维也越来越觉得钟冠楠讨人厌。
明明对其他人都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偏偏他说句什么都要来杠一杠，不知道的还以为钟冠楠杠精转世呢，对戏的时候也是，抓住机会就要说一句他是不是年纪大了所以记忆力才这么不好，拜托，他才二十五不是五十二好不好！
还有，明知道他在减肥还非要在他面前吃糖，这就算了还要引诱他一起犯罪，明明带了助理偏偏要让自己帮他带饭，他一个男三号在剧组客串男五号的助理这像什么话！
还特别喜欢拍他丑照，拍就算了还不让他看，打游戏的时候也是，明明出手就全灭偏偏要跟在他一个奶妈后面满地图闲逛。
“你说，现在的小孩儿都这样吗？”莫之维真的不太懂。
安宁也不太懂：“莫哥，您最近跟钟老师关系很好吗？”
“谁跟他关系好？”莫之维皱了皱眉：“你瞎说什么呢？”
不好吗？安宁看着面前几乎快变成双人休息室的空间：“但是最近莫哥好像总是跟钟老师呆在一起，而且你最近提起他的频率有点过于高了。”
比关系最好的池意都高，安宁腹诽道。
“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沈影帝这几天又来了守着休息室我不想去吃狗粮，那我总不能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休息这不是显得我很不合群？”莫之维给自己找借口：“再说了，都是一个剧组的同事又来往不是很正常吗？”
安宁还没说话，休息室的门被推开，钟冠楠面色冷静地提着两份盒饭进来。
莫之维突然有点心虚：“你......”
“今天剧组加餐，”钟冠楠没等他说完，拿出一份盒饭放在桌上自顾自地收了桌上的黑色保温杯：“莫前辈慢用。”
“不是，你......”
莫之维看着紧闭的休息室的门陷入沉默。
“莫哥，要不我去跟钟老师解释一下吧？”安宁看着莫之维的表情开口：“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的。”
“我就是这个意思！”莫之维对着隔壁的墙面提高了声音：“解释什么解释，不准解释！他爱自己吃就自己吃好了，没人打扰我还乐得清闲了！”
安宁：......
安宁看着他莫哥微红的眼眶，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妙。
***
莫之维和钟冠楠冷战了。
直接体现在钟冠楠不和他们一起吃饭了，莫之维话也少了，拍戏的时候偶尔又开始因为台词不熟练ng，见了面就像对面没人一样。
对此池意十分头疼：“说好了不跟小朋友计较呢？你这是在做什么？”
“是他先闹脾气的好不好？”莫之维没好气地戳着碗里的米粒：“我都去跟他道歉了，结果人家直接关门不听我说话，我总不能撬锁吧？”
说起这个莫之维就来气，他那天就是随口一说，谁知道钟冠楠就当真了，一天天躲他像躲瘟疫一样，总不能让他偷了导演的大喇叭当着全剧组人的面道歉吧。
“你还能想到这个办法也是挺厉害的了，”池意失笑：“小钟这个人看起来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傲娇又冷酷的样子，但其实比谁都在意身边人的感受，你那么说他肯定伤心了，而且你肯定不是当天去道歉的，所以这气越积越多，人家当然不想原谅你了。”
莫之维垂死挣扎：“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我可不管，你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想办法解决，”池意幸灾乐祸：“反正卖惨也好耍赖也好，你自己看着办咯。”
卖惨？耍赖？他莫之维字典里就没有这两个词！
晚上回到酒店，钟冠楠在房间门口捡到了一个小醉鬼。
“你怎么在这？”紧绷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崩塌，又迅速回归如常，钟冠楠一脸嫌弃地把人扶起来：“不背台词还敢去喝酒，不怕导演骂人了？”
“反正我背不背都没什么区别，”莫之维撇了撇嘴：“反正我也背不住，反正怎么着都要被骂！”
“所以你就放弃了？”钟冠楠说：“这可不像莫之维。”
莫之维没说话。
钟冠楠也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只好扶着人走到他门口：“房卡带了吗？开门。”
莫之维还是没反应，钟冠楠只好伸手去摸他的口袋。
“你耍流氓！”这回人倒是反应地很快，莫之维按住啦钟冠楠在他外套口袋里摸索的手：“你跟我道歉！”
钟冠楠看了眼在他腰上作怪地另一只手：到底谁在耍流氓？
秉持着不跟酒鬼计较的原则，钟冠楠叹气：“好，我跟你道歉。”
“那我原谅你了！”莫之维嘿嘿一笑，趴到他耳边：“你也原谅我好不好？”
钟冠楠愣在原地。
“我知道你气我说的那些话，我就是随口......”莫之维自暴自弃：“我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我就是嘴硬，胡说八道，口是心非，脑子不好！”
“但是你也有错啊！”
莫之维控诉道：“你明明知道我那是瞎说的还要当真，我不把你当朋友我会让你整天呆在我休息室？不把你当朋友你生病了我会没日没夜照顾你？不把你当朋友我会帮你骂那些传小话的工作人员？不把你当朋友我会让你吃我的糖醋排骨？”
“钟冠楠，你是不是没有良心！”
到底谁才没有心？
钟冠楠最后还是把人带到了自己房间，就这么一会儿酒气就散了一看就是没有认真熏衣服，而且谁喝醉还能这么逻辑清晰的？
还有，钟冠楠看着躺在自己床上装睡的人。
鬼才想跟你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