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迎年又试了几次,还是比较勉强,想到有些男演员也抱不动女演员,霸总戏码演得很像残疾人互助,在场的工作人员就觉得没什么了。
他们感到意外的原因跟农斯卿一样。
十多年前国内的审美还不是一水的白幼瘦,不过健身的风潮也没流行起来,那个时候就是多元,去医院整容大家的取向也不尽相同。
谢迎年的初次亮相是在大荧幕,那场几乎□□的戏让人忘了性向地直淌口水,新人演员侧躺在浴池边上背对镜头,身材被雾气氤氲,没见到脸也觉得肯定是个美人,肤色是很健康的那种白,长腿细腰,像是古典油画里的模特。
后面的床戏被做成了动图,单人的那几张被健身博主当成了练臀薄背的诱饵,广大只说不做的网友惊叹羡慕一番之后放进了自己的养马场。
十八岁的谢迎年胸型就漂亮得堪比维密模特,这也就罢了,在床上跟乔映秋互舔的时候,腹肌频频出镜,腿部肌肉的线条也很有力量感。
要是放到同人文化盛行的今天,谢迎年在各路舞凰作者的笔下估计就是一夜七次的猛女,乔映秋能从发大水到闹旱灾的程度。
这种身材当然不是凭空得来的,电影路演还有后续的采访里,谢迎年多次回应过相关话题,她小学到初中是学校特训队的,算是半个体育生,主要练跳高,但长跑也能上。
高中因为学业中断了训练,不过底子早就打下来了,理论基础也有,所以她随便运动也比常人事半功倍。
怎么现在九十多斤的小姑娘都抱不动了呢?
谢迎年淡圈的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算了,还是刚才的方案吧,我也没给你们框死,你们凭感觉来,先试一次。”农斯卿喝了口茶,吩咐副导演那边做准备。
媛媛的卧室也有镜头,小朋友做了噩梦哭着喊妈妈,隔壁房间情意正浓的两个人被惊醒。
农斯卿给艾以蓝讲戏要浅显很多,像是这个部分,就直白地告诉她,你要做的就是这几件事:睡觉,从噩梦中哭着醒来,妈妈没应声就走出去找她,门打开了,你见到孔偲姐姐也在,床上乱糟糟的,妈妈跟她的表情都很奇怪。
你揉揉眼睛,慢慢就不哭了。
至于两个主演,谢迎年很让人放心,钟迦也过了那个局促不安的阶段慢慢进入状态了。农斯卿信马由缰似的,自己对角色的理解跟演员有出入也很少横加干涉。
情绪处理对不对,演员自己能感觉到,因为她就是那个角色。
农斯卿只是跟钟迦沟通了暴露的程度,两个人都差不多,上下就剩内衣内裤,钻进被子里找找角度也像真枪实战了,太过分也过不了审,氛围光靠脱也不行,还得演员入戏。
还说了会清场,房间里除了必要人员都得出去。
“有问题吗?”农斯卿看着钟迦。
放在以前她不会问,默认了演员就是应该全身心为电影付出。但是这些年演艺圈的环境愈发畸形,演员金贵得很,动辄是什么流量有什么资本,她上次还听说某个男流量贡献荧幕初吻就花了制作成本的三分之一,如果是在她的片场,卷铺盖走人得了。
钟迦嗓子有些干涩地应了:“没问题。”
她扎着个低马尾,头绳绑得松,有点兜不住顺滑的头发,待会儿应该会散落。
瞟了眼几步之外的谢迎年,化妆师还在调整,憔悴的妆容做得很逼真,也可能是这个女人身上本来就有风僝雨僽的气质,所以她刚才试戏的时候犹豫了半天。
舍不得下嘴去咬。
牙齿在谢迎年仰起的脖子上一碰,钟迦想起以前不知道在哪儿被科普过,说脖颈有动脉有血管,过于激烈的亲吻啃咬也许会致死,她的齿尖磨了磨对方的皮肤,停下了。
想往后退的瞬间,后脑勺被柔软的掌心罩住,谢迎年背靠着墙,手上稍微用力,迫使这个青涩的女孩磕绊地完成了啃咬。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状况外的人只会以为是设计好的互动。
“你怕什么?”谢迎年松开手,她的脖子被嗑出了两枚浅浅的牙印。
农斯卿走远了,说待会儿就这么来,钟迦你要主动一点,这场戏你知道的。
一个人的性格可以有很多面,但是进组以后自己的另一面太过陌生,钟迦有时候会想起在咖啡馆里她曾经对农斯卿说□□也无所谓,距今也就两个多月,却好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
从无所谓到有所谓,多亏了场记姐姐的参照,让她明白了自己的不对劲统统只是对眼前这个人。
钟迦舔了舔嘴唇,半垂着眼:“觉得会疼。”
谢迎年:“你也不像怕疼的人。”
话说完,她意识到暴露了对钟迦的了解程度,好在对方心不在焉的,可能也没发现。
“怕你疼。”钟迦低声说。
谢迎年发现她很会体贴人,但又有点畏首畏尾的,生怕天性如此被误会为想要亲近,她好像习惯身处孤岛对别人发散善意了。
这份善意混杂着周淳的顾虑,将认为对方杞人忧天的谢迎年兜头浇了个湿淋淋的清醒,她陷在水里也不敢靠岸,两座孤岛得靠多少年的地壳运动才能依偎在一起,本来就是无解的命题。
到底不是年轻时候的自己了,悲天悯人一直没变,但她这尊菩萨像的金塑早已脱落,只剩遇水则化的一身泥胎,不自渡,也渡不了人。
如果再早几年,还没被梦魇缠住的谢迎年会放任彼此沉溺在这个故事里,从矢志不渝中拾得个零碎,再鸡肋的浪漫也足以填充她残缺的那部分基因,依葫芦画瓢的百年好合也是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