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谁才是她亲生的!怎么连爹也偏向杨宜君!
梁氏自然也不知道夫君的真实想法,只能以她的角度揣测。想到那个可能,梁氏擦了擦眼泪,对女儿道:“二姐日后收敛些脾气,对着十七娘也好生些...你爹这是看重她呢。”
“十七娘生的那般模样,一般人家容得下?我觉着你爹是打算送她入一国宫廷...”杨界确实想过送族中女孩子进宫廷,只不过送女入宫和分散子弟去各国还是有不同,名声没那么好。若只是选中了一家也就罢了,普遍撒网却是会叫人嘲笑的,因为这个原因,杨界也在犹豫该选哪一国。
梁氏知道这个事儿一点儿,就以为杨界是打算让宜君成为那个进宫的人。
说实在的,这个想法不算偏颇,杨宜君生得那样,只看脸就是最佳人选了。至于说她的脾气,在长辈眼里就是小孩子任性罢了。她那样的小娘子,对着一众同辈这样不奇怪,真等入得高门,甚至进宫,知道厉害了,自然会收敛的。
“因这缘故,你爹待十七娘自然要格外亲厚。”梁氏还是以自己的角度看这个问题。送进宫的既然不是自己的女儿,那为了让侄女儿时刻记得为家族谋好处,记得帮扶自己这个伯父,可不是得‘施恩’么。
梁氏自己说着说着,也越来越觉得事情就是这样。
然而梁氏不觉得这有什么的,杨丽华却要跳脚了!
一直以来,她对宜君都有一份心理优势——无论如今杨宜君多风光,将一众姊妹,包括她都比了下去,将来的前程也是不如她的!
在梁氏的教导下,杨丽华笃信嫁人就是女子第二次投胎,从现实出发,这话也说不上错...而女子婚嫁时是个什么境况,高门大户更多是看家世,次之则是看性情,然后才轮到容貌之类。
家世上,杨宜君和她是堂姐妹,但她的父亲是播州侯,杨宜君的父亲却只是播州侯之弟!只此一点,便是天壤之别!至于性情,杨丽华一方面真觉得自己是世家娘子的标范,另一方面也鄙夷着宜君,宜君的脾气不好是出了名的。
将来嫁人,杨宜君是不可能与她相比的,说不定连她那些庶出姐妹也比不上!
而只要想到嫁人之后,妻凭夫贵,杨宜君处处要向她低头,她就觉得满心愉悦。
而如今,母亲却说父亲有意送杨宜君进宫做贵人——杨丽华其实也知道,送族中女孩子入宫廷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受宠当然好,可更多的就单纯是家族的牺牲品,远比不上在宫外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来的幸运。
但杨丽华又知道,如果是宜君的话,怎么也不像是会‘闲坐说玄宗’的白头宫女。
哪怕杨宜君的脾气再差,杨丽华也不能否认,那些年轻郎君其实很在意她,连想要让她好看,都是在意的一种!只要宜君稍稍服软一点儿、狼狈一点儿,说不定最后怜惜人家的还是他们!
杨宜君在杨丽华看来,就是书上写的能够迷惑君王的‘红颜祸水’!‘红颜祸水’不是什么好东西,是叫人鄙夷的。但杨丽华想到的只是,若杨宜君真的迷惑住了世上最有权势的男人之一,那岂不是要比她更尊贵?
一想到这,杨丽华全身上下,哪怕是一根头发丝,都是拒绝的!她厌恶杨宜君至极,只想将她踩在脚下,如今告诉她今后杨宜君还要在她之上,她根本不能接受!
然而,她再不肯接受,这样关系到家族的计划也不是她能插手改变的。因为这个缘故,之后几天她都兴致不高,满腔邪火——侍奉她的婢女这几日可糟了大罪了,哪怕没犯错也会叫她找个缘故责罚。
婢女们因此战战兢兢,不敢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件事,只恐不小心就惹了自家娘子。
直到这一日天气凉爽,城中几个大族小娘子约好出城打马球,杨丽华出门了,留在家中的婢女才松了口气。
打马球是唐时非常流行的体育游戏,不光男子玩儿,女子也有女子马球队。如今中原地方,倒是少见打马球的了。但在播州这片‘边陲蛮夷之地’,唐时的很多传统却留了下来,一切都仿佛旧时。
打马球当然是很快活的,杨丽华一来,就成了小娘子们拥簇的对象——本来到这个时候,一切都是好好的,直到杨宜君出现了。